從前,富察琅嬅身邊最得力的宮女是素練。
素練細心溫和,又善於體察上意。許多富察琅嬅不能說出口的話,都是由素練代為傳達的。
可也是富察琅嬅的縱容和富察夫人的鼓勵,讓素練養成了妄自揣測,擅作主張的毛病。
最後因此命喪黃泉。
沒了素練,蓮心的好處便凸顯了出來。她溫柔隱忍、機靈聰慧又忠心護主。
在不知不覺中,富察琅嬅的內心已經逐漸被蓮心感動,越發信任和看重蓮心了。
看著蓮心因害怕而不斷顫抖的身子,那倔強跪地,忠心乞求的模樣。富察琅嬅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到底還是跪在了地上,說道,“太後,蓮心說的都是實話。
兒臣不曾做過收買欽天監,迫害嫻妃的事情。兒臣實在不知欽天監為何會汙蔑兒臣。
兒臣因為王欽之事,已經對蓮心十分虧欠了。還請太後看在蓮心忠心護主的份上,不要將她打入慎刑司。
這一次,還請太後高抬貴手,兒臣甘願領受懲罰。”
富察琅嬅難得為蓮心說了一次話。
伏在地上的蓮心身形微微一滯,拳頭緊緊攥住,繼而緩緩鬆開。蓮心始終不肯抬起頭,誰也沒有發現此刻她內心的掙紮與自嘲。
太後嘴角微勾,看向如懿。如懿微不可察的輕輕頷首,轉頭瞧著皇上的臉色幾番變幻,心中也已經有數了。
她作為一個受害者,沒有執著於一定要個結果,隻是柔婉的說道,“皇上、太後,臣妾以為,欽天監一麵之詞不可全信。
宮中的小太監千千萬萬,若是隨便哪一個撿到了點翠首飾的殘片就說自己是皇後的人,這後宮豈不是會亂了套。”
如懿蹙著眉頭,看向麵容呆滯又疑惑的富察琅嬅,眼眸中儘是溫和與善意。
還沒等富察琅嬅作出反應,如懿又轉向皇上,微微低頭,露出潔白如藕段的脖頸,輕聲但堅定的說道。
“皇後娘娘對下統禦六宮,以身作則推行簡樸之風,品行高潔。對內照料二阿哥關懷備至,可見慈母心腸。
如此種種,令臣妾無法相信她會謀害臣妾腹中之子。
雖然往日皇後娘娘對臣妾頗有成見,但臣妾以為,今日此事皇後娘娘大概是因為照顧二阿哥精力不濟,才一時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至於欽天監監正,居心險惡至極。不僅流言中傷臣妾,還汙蔑皇後,毀壞皇上清譽,實在可惡。
隻是臣妾為腹中的孩子積福,不願見血腥,還請皇上和太後秉公處理吧。”
對於如懿的不追究行為,在場眾人皆是驚訝不已。尤其是富察琅嬅,她想不通為何如懿要替自己說話。
難道這後宮中,真有出淤泥而不染,心性似蓮花一般純淨之人嗎?
難道自己往日對嫻妃的惡意,皆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還是說如懿因為懷了子嗣,所以更容易泛起憐憫慈悲之心?
富察琅嬅想到了自己的永璉。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她也得為永璉積福。她已經是皇後了,也許一味的爭權奪利,真的不如全身心的好好照顧永璉吧。
富察琅嬅垂下眼眸,睫毛的陰影恰好隱藏住了她的情緒。
皇上看著如懿這副隱忍大度的模樣,心中亦是十分感慨。
他知曉,如懿是怕他剛剛登基,地位不穩,若因此事動了皇後,難免會引起前朝後宮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