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筱叛了神族!”
“淩筱墜了魔!”
“不!不是的!師父不會。”白皙的手緊緊的抓著被褥,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抵抗。極為好看的杏眼睜開,眼底儘是慌亂,兀自坐起身來,捂著心口慢道,“又是此番夢境!”
她赤足走在地上,伸手便穿好了衣。素白錦服裹神,腰間的流雲銀帶將細腰勾勒出,而彆著一塊玉佩閃著冷光,上麵太暉二字清晰可見。長發半攏,額間墜著鎖銀珠,後麵垂下細長的銀流蘇置於身前,未曾被那烏發埋住。
嘩嘩的落水聲不斷傳響在這水雲之間,接天瀑布,長流流水,一葉小舟蕩漾在流水中。萬重青山交疊,雲煙霧繞,儼然如世外的隱居之地。千年靈木矗立在這太暉神殿之中,層層綠蔭遮繞,卻也遮不住這座神殿的威嚴冷淡的氣息。
坐在千年靈木下人,懷中抱著隻白虎,毛茸茸的,伸著爪子撓來撓去。素手煮茶,水霧縹緲,讓她帶上些不染纖塵的韻味。
“清平!”
紅衣老頭坐在她的麵前,豪手一揮,桌上便出現五壺上好的桃花釀。他自顧自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事相求!”
清平微微抬眸,見桃花釀心中有些喜悅,但也隻道,“明華老頭,都求到我這來了,看來是個大事!”她放下白虎,淡淡道,“說說看!”
明華諂笑著,“你啊!是老夫看著長大的,雖說現下性子清冷的很,但老夫還是知道你的。以前什麼樣,乾過什麼事,撒過幾泡尿,都清楚的很!至於後來”他將茶水飲儘,卻沒有將後來事給說儘,絮絮叨叨道,“老夫遇上了大麻煩了。”他歎了歎氣,皆是愁容。
清平愣了愣,她可沒有看到過如此沒心沒肺的明華這般模樣,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十二生肖神獸不在冥壽神殿,往凡間去了!”
清平歎了歎氣,神途不幸啊!她緩緩起身,看著遠處傾瀉而下的瀑布,淡淡道,“稟明金武神殿,他們自會尋回,何故來求我?你知我這幾百年來已不涉神宮事務,連這太暉神殿內也隻有我一人!”
“金武神殿行不通!”明華否定道,“他們必會稟報神主,屆時冥壽神殿一眾神官皆會遭殃,連玄湘也難免落難。若隻是貪玩溜出去,老夫自有法子將他們尋回,但如今老夫甚至感知不到他們,不知生死。況十二生肖神獸關乎凡間太平,神宮安危,若是真的落入不軌之人的手中,怕真的才是萬劫不複。”
“按照你所說,由金武神殿去尋,那便等同昭示著神宮失神獸,那他族又豈會安安穩穩的坐在那,任由神族管轄?”
“所以幫幫老夫吧!”他躍至清平麵前,扯著她的衣袖,竟撒起嬌來。清平不禁想扶額,自己當初怎得認識了這般厚顏無恥的老頭。
“你是不涉神宮事務,但神主也未曾消你神女身份,自是可以管這件事!”明華極占理的說著,手中還搖著清平的衣袖。
這身份消掉才好!她臉上又幾分憂愁,背過身去,“神宮有令,神官不可私自下凡!我幫不了。”她當然知道其中利害,可心有憂愁,無力再顧及其它。
“神女大人!神主請您到紫微神殿議事!”一神侍走了上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明華望著那居神日之下由彩雲環繞的神殿,心中不禁一懼,呢喃著,“難道真的要來了嗎?”他看著清平離去的背影,不敢再奢求什麼,但冥壽神殿的那放走神獸的人要找到。若是東窗事發,至少可以以此保住玄湘。
紫微神殿內,一身浩然氣的神主於座上閉目,身旁的神侍自是不敢出聲。但殿內總是傳來吧唧聲,揪的神侍眉頭不安的皺著。而這神宮中有如此膽色的便是冥壽神殿中的玄湘上神。
循聲望去,之間東南一角的紅衣女子坐在案前,擺著許多佳肴,活脫脫的將這恢宏大氣的神殿當成自己的小神殿,吃喝隨意。她姿態慵懶,笑容滿麵,卻藏不住眉宇之間的英氣。一身紅衣,明亮而奪目,腰間束著雕著鑾雲的銀腰帶,配著有著冥壽二字的神官令。她帶著幾分輕佻道,“神主,一直這般乾坐著等神女來多沒意思。要不嘗嘗這酒釀,絕對醇香!”她拖著下巴,單手晃了晃手中的酒釀。
“勿言!玄湘!”
空靈而又極具威懾力的聲音響徹整個神殿,將她手中的酒杯震的粉碎。玄湘看著那人,眼中帶著不滿,吃東西的聲音愈來愈大,明目張膽的昭示著她的不滿。果真,惹得那座上的人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清平站在紫微神殿前,頓住,無限思緒上來。這是她在泯神池一遭後第一次來這,卻又不知自己是何心境。她緩緩踏入殿中,看著這浩大輝宏的神殿,千燈不滅,眾神官的座在列,而中間的正是那渾身散發著浩然之氣的人。歎了歎氣,慢慢走近,停住卻沒有多說什麼。
“清平!”座上的神主終於開口,那帶著審判的眼看著她。而清平卻未曾言語,連微微頷首都未曾給予,從始至終她的眼神並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多一刻。神主身旁的神侍忍不了這口氣,就要出口訓斥,卻被神主搶了先,但他所說之語並非訓斥,而是在詢問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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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可好?”他的語氣儼然像以為慈愛的父親,讓清平有些詫異,她微微頷首,淡淡的說著,“一切都好!”
“太暉神殿也冷落了許久了,你也幾百年未曾踏出過那半步。若是今日吾不喚你,是否千萬年都不會出來?”
清平抬眸看著他,想看看他究竟是如何說出這番話的,是心虛,還是愧疚?可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心中不免有些自嘲,她還在奢望什麼?當初便是這位神主將師父淩筱從神族中除名,不問緣由也未曾給出緣由,再往後便有了風言風語傳出。她自是聽不慣,便自己出去尋真相,而後回來之後,便迎來他親自定下的責罰,她便沒有再出過太暉神殿了。
她淡淡的看著他,眼神中卻有著堅定,“是!”
座上的人明顯怔住,還帶著些怒氣,他看著站著的白衣,不忍再追責什麼。“近來凡間有異像,這本是太暉神殿事務,而金武殿暫管此事已有百年。如今你願出了太暉神殿,那便接手這事務。此番異像來的詭異,許是與魔族、戾族有關,務必小心!”
“神女清平。”
他望著離去的背影,歎了歎氣,惹得身旁的神侍都多看了一眼。他也不明為何神主會如何惆悵,對這為幾百年前為師父做出錯事的神女有著不同的寄許。
“你剛才為何不語?”神主看著飽腹的玄湘,隻知道她在清平進來後連吃東西的聲音都笑了許多。玄湘緩步走到殿中央,拱手而道,“小呆瓜不喜!”她知清平對這極為抵觸,對這位神主也是極為抵觸,自然也不會打斷她或是多說什麼。
“神女應會入凡間查探,你便跟著她吧。”那股浩然正氣消失在殿中,三千明燈晃了晃,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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