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轉「abo」!
“意識還清醒……”他的麵前仿佛打開了無數盞熾亮的大燈。
“先不要開排氣出口!全通道消毒!”沉重的療養艙在潔白無瑕的大理石地麵上無聲而快速地滑動,比一片羽毛的動靜還要沉默。
“……讓那些alha安保全部退出建築物三百米,病人現在由科學院正式接管,彆來找麻煩。”醫師雪色的纖薄橡膠手套一聲彈響,緊繃在肌膚上。
oga半昏半醒地仰躺在療養艙內,手術開始前的二十四小時,他所在的房間便受了一次全方位的徹底清洗。他的信息素濃鬱如霧氣,不受控製地從腫脹膨大的腺體中崩瀉而出,凝結在空氣裡。這是能夠殺人的劑量,足以把一名正值壯年的alha絞得呼吸係統崩潰,信息素感知器官失靈。oga戴著呼吸麵罩,聽見專家欣慰地對他說,到現在為止,他的腺體狀態保持得依舊十分穩定,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漫長的,仿佛永無止境的疼痛,身體的感官早已遲鈍得不能再遲鈍了,oga像是躺在白茫茫的沸水裡,神誌沉淪掙紮之間,他甚至想要感謝他的alha,感謝他曾施加給自己的曠日持久的磋磨和苦難,讓他這時能忍耐下這一切。
房間裡的人來了又去,沒有帶來分毫異樣的氣味——他們都是beta。
“您好,o先生。”有一個人在他的療養艙邊坐下了,語氣溫和,有種冷靜而精準的克製感,“本次手術,將會有三位高等級醫師負責您的安危,我既是是您的主刀醫師,也是為您的丈夫製訂腺體計劃的研究人員之一。距離手術時間還有不到四個小時,您緊張嗎?”
oga問“這是……術前疏導嗎?”
“是啊,”負責人歎息著回答,“腺體摘除會有什麼結果,我們都很清楚,而在這基礎之上的,為了催生大量信息素而展開的手術,前期的痛苦更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實際上,您能支撐到現在,仍保有一絲神智,我隻能說,真不愧是級彆優越的高等oga啊。”
oga勉力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beta醫師推了推眼鏡,似乎是為了讓患者清醒一些,他主動提起了另一個話題“那麼,您了解科學院嗎?”
……科學院?
oga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說起來也有點好笑,自從成立以來,科學院和其它領域代表機構沒什麼不同,全是alha占據主導地位。不過,隨著時代的變遷,冷靜,平和,不會被發情期影響,更適合投身研究的beta,逐漸成為了科學院的中流砥柱。當然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發戰力嘛,所以,β人種的社會地位也隨之提高……啊,這聽起來就像是beta的發家史,對不對?”
鮮有beta會和oga說這些,他聽著,嘴角的笑意也濃了幾分。
“很……有趣……”
beta醫師的笑容依然溫和“但是,就算是彙聚了最頂尖人才科學院,也有它的沉屙痼疾之處。大家的初衷和使命從未變化,一直是為掌控世界的人種,也就是alha,而且是占據大量財富和權勢的那批alha服務。明明是beta占據大多數的機構,卻不能由beta做主……啊,這也是各行各業的通病吧。”
這個話題實在有些敏感,它超過了醫生給病人消遣排解的話題範疇。oga驚異地望著他,好在負責人沒有接著說下去,他話鋒一轉,換了一個更關鍵的問題“不小心說得有些遠了……我們還是來聊聊彆的吧。不過,我非常好奇一個問題,您作為高等級的oga,可以不吝賜教嗎?
“……請講。”oga輕聲說。
“十分感謝。”負責人看著他枯槁的容顏,oga的臉色蒼白無比,又為這種枯槁蒙上了一層朦朧溫柔的寧靜,“您認為,逆轉真的是一種病毒嗎?”
oga愈發驚詫,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看法沒什麼好隱瞞的“……人們都說這是病毒……但我能感覺到,它沒有……這麼簡單……”
負責人笑了“是嗎?也是,主流聲音說它是病毒,因為主流人群希望它是病毒。唯有真相統一思想,在真相未知之前,眾人的看法,都是紛雜駁亂的。”
看見oga的眼神,他接著歎了口氣“即便在科學院內部,仍然有一小部分人不願意相信自己看見的,要為主流人群的聲音正名。但說到底,我們這些beta,不過是置身事外,圍觀這場ao戰爭的看客而已。”
聊天的時間快要結束了,他站起來,寬慰道“這就像一場豪賭,而您是場上最重要的資本方。一切都會過去的,您無需害怕,就像……蝴蝶用儘自己一生的力量,也能飛過滄海,達到看似絕無可能的終點。”
“……就像這場豪賭,我們都在以小博大。”
負責人的話語意味深長,連帶著這場看似無意義的閒聊一起,哪怕oga被疼痛折磨得衰弱無比,也有了片刻的分神,察覺到一絲不可察的異樣。
現在,oga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離開了那間他睡了兩個月的房間,他的手邊擺著一本未看完的書,族姐在焦急等待著他的消息。他回想著書中戛然而止的故事情節,醫護人員已經在他身邊忙碌起來了。
“不用害怕。”同屬beta的女性醫師柔聲安慰,“隻是睡一覺……很快就好了。”
打完了鎮痛藥和麻藥,幾名醫師一直留意著oga的狀況,難以忍耐的劇痛第一次離開了他的靈魂和身體,令他仿佛飄在雲端,輕鬆得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緊接著,冰冷鋒利的刀尖沒入他的後頸,猶如一下剜挑進了他的靈魂深處。他的本能在劇烈地攣縮、抗拒,連帶著身體肌肉都難以自抑地抽搐起來。oga哭了,他像一隻受傷的,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動物,在刺骨寒冷的手術刀下嗚咽抽泣。麻醉劑遮掩了他的痛苦,麻痹了他的軀體,同時釋放了他向來壓抑著的什麼東西。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淚水卻一直流個不住,這是被天性操縱的眼淚,女醫師看了他一眼,也隻是在心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