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之就站在自己身後,臉色可以說是很難看。
“我喜歡陸莎莎?”
他壓低了語氣,陰惻惻的“我怎麼不知道?”
嗬嗬,喬稚寧怎麼知道?
她自己還一頭霧水呢。
三人喘氣的聲都變小了,怔怔看著程越之把書包往桌上一扔。
落座、拿書、翻開。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見三人還看著自己,程越之反手敲了敲桌。
“謠言。”他抬眼,言簡意賅地說。
噢……
三人同時點點頭。
雖然當事人在小範圍內澄清了這件事。
但,謠言之所以為謠言,就在於不管你澄清沒有,隻要這說法還在傳播就總有人信。
後麵的幾天時間裡,程越之時不時會遭到一些打趣的聲音。
“原來你喜歡陸莎莎啊。”
程越之有點煩。
但喬稚寧不煩。
她成了這個謠言的受益人。
因為前段時刻兩人的關係降至冰點,加上最近的新傳聞。
就算兩人一起上下學,學校裡很少有人再開她和程越之的玩笑了。
好在大家對於八卦的熱情沒有維持太久。
因為,讓所有學生緊張起來的期末考要來了。
周五的大掃除之後,程越之要出這學期的最後一期黑板報,主題是“告彆高一,迎接高二”。
這一次,程越之寫得異常慢。
班級裡人都走光了,喬稚寧一個人坐在後麵寫作業。
最近她忙著複習,好幾次熬夜到淩晨才睡。
傍晚的夕陽溫柔,照得喬稚寧昏昏欲睡。
她回頭,見程越之還有一半的工作量。
實在忍不住困意,喬稚寧放下筆,趴在桌上閉上眼睛打盹小憩,不一會兒便在暖融融的橘光中會周公去了。
程越之出好板報,回頭看見的,就是喬稚寧趴在桌上睡覺的場景。
他默默看了一會兒,出門洗手。
再回來路過走廊,他看見教學樓上空大片的彩霞。紅的橘的黃的粉的紫的,交織在一起,好似一副絢麗的油畫。
夕陽如火,餘暉溫柔地籠罩在喬稚寧的身上。
程越之恍然想起,這樣類似的場景,從小學就開始了。
自己在教室後麵與黑板粉末為伍,她趴在桌上無所事事。
有時寫作業,有時睡覺。
偶爾也會在他身後,一邊看著他的傑作一邊點評。
“程程你好辛苦哦。”她經常感歎完,接著歡快地慶幸,“還好我的字沒有那麼好看。”
這些細節如此熟悉,熟悉到一字一句都曆曆在目。
其他同學早早回家玩耍看電視的時候,喬稚寧卻隻能乖乖待在學校等他出好板報,一起伴著落日和晚霞回家。
有時他出得慢,陪著他們的就變成了月夜星光。
東升日落,鬥轉星移。
時光倏忽而過,不知不覺,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程越之走進教室,坐在喬稚寧後方的位置,默默打開書包寫卷子。
夕陽的餘暉一點點西斜變小,教室上空的電風扇呼啦啦地轉,前方的氣息均勻平緩。
眼看著天色有變暗的趨勢,程越之探身過去,拍了拍喬稚寧的肩。
喬稚寧猛然驚醒,一回頭看見程越之。
“你好了啊?”她揉揉眼睛,還有些迷蒙。
程越之點點頭,指了指窗外。
喬稚寧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
大片大片的火燒雲,橘光伴著彩霞。天色有些暗,連綿雲朵看上去像一條深色的河。
喬稚寧趴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興奮道“好漂亮啊。”
她回頭,催促程越之快走一起去外麵看。
程越之半張臉籠在橘光裡,棱角分明利落。空氣裡細小的粉塵飛揚,他的眼睫毛被染成了金色。
他坐在位置不動,嘴角蕩漾著淡淡的笑。
喬稚寧一時看得愣住,脫口而出“你可以笑了?”
程越之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左臉,又扯了扯嘴角。
他露出了更大的一個笑容“嗯,可以笑了。”
“太好了!”喬稚寧眉眼彎彎,很開心,“快要好啦!”
關上教室門的時候,整個高一走廊空蕩。
喬稚寧望著天上的彩霞,忍不住猜測“你說在飛機看落日和晚霞是什麼樣子啊?是不是更漂亮?”
程越之點點頭“嗯,很漂亮。”
喬稚寧想象了一下,很是憧憬“好想去天上看一看呀。”
長這麼大,她還沒有坐過飛機呢。
“會有機會的。”程越之說。
喬稚寧點點頭,東張西望“咦,其他班級都走光了啊。”
程越之“嗯”一聲,伸手拽了下喬稚寧的馬尾。
趕在喬稚寧要動手前開口“這是你最後一次等我出板報了吧?”
喬稚寧微微一愣,作勢要拍他的手放了下來。
馬上高二分班,他們大概率不是一個班了。
“分班了我也可以等你啊。”
“真的?”
“嗯……看情況吧哈哈哈。乾嘛?舍不得我啊?”
“少給自己貼金了喬稚寧,我巴不得和你分班。”
“程、越、之!”
……
男女生吵吵鬨鬨的聲音漸漸遠去,遠處一排黑鳥飛過赤橘色的天空,仿佛飛鳥入海,消失無蹤。
人有時候很奇怪。
真話喜歡玩笑著講,假話卻說得認真。
好像誰先開口袒露了真心,誰就輸了。
程越之的想法很簡單,帶著少年的傲氣和倔強。
喬稚寧不喜歡程越之,程越之又怎麼可能承認喜歡喬稚寧呢?
很久之後的程越之才恍悟,高中時的自己就像是一個吃不到糖的孩子。
因為自尊和自傲,嘴硬著告訴所有人糖一點也不好吃。
以為騙過了周圍所有人,就可以騙過自己。
以為說得多了,自己就真的不喜歡吃糖了。
可事實是——
小孩子永遠喜歡吃糖。
程越之也一直喜歡喬稚寧。
作者有話要說校園(不多了)結束之後就會跳到都市啦,不會太久的
評論依舊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