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_給我渣!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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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1 / 2)

給我渣!!

“嗯……”他再次點頭說,“我來醫院了,他留在學校,我不知道老師有沒有讓唐阿姨來接他。”

唐阿姨就是任昭的媽媽,丈夫死了,受了很大的打擊,記者來鬨,她在靈堂上暈了過去。

白誠給唐阿姨打了電話,對方沒接,於是,白鈞言就回了學校,進去找他,逢人就問,有個老師說“啊,任昭啊,一直沒看見他,應該是家長接走了吧?”

“老師,你確定嗎?”

老師嗯了聲,說“要不然,老師幫你給任昭媽媽打個電話?”

“打過了,阿姨沒有接。”

“老師幫你再打一個,老師這回打座機。”

這次,有人接了,任昭媽媽的聲音很疲憊,沙啞地說已經讓人來接了,應該在回家的路上了。

老師朝他笑笑“白鈞言,以後可不準打架了啊,你看看你的臉,哎喲,這裡都流血了,打架就不帥了。”

白鈞言再次點頭,揮揮手,禮貌地說老師再見。

大約是深夜,唐阿姨突然來電,問白鈞言的父親“白老師,昭昭是不是在你們家啊?”

白誠當時是大學教授,誰都管他叫一聲老師。

“昭昭?”他說不清楚,“鈞言說,你讓誰接走了?”

“是,我讓他舅舅來接了,剛剛跟我說沒接到,沒在你們家嗎?”她聲音變得著急,甚至破音,“那,那他去哪裡了?!”

“彆急,我聯係學校老師,可能在學校,可能在外麵,這樣,我們夫妻一起出去找,等會兒找不到,我托我警隊的朋友搜尋一下,千萬彆急!”

白鈞言已經睡著了,白家父母一起出門找,大約在淩晨兩點左右,在學校的廁所裡,找到了被反鎖在隔間的任昭,孩子一張臉蒼白著,嘴唇發烏,失去血色,甚至連話都不會說,隻微弱地喊了一聲媽媽。

唐阿姨用力抱著他,沒有哭出聲,忍著苦楚,埋頭親他的頭頂“是媽媽的錯,我以後不會不來接你了。”

再然後,任昭就轉學了,不過白鈞言仍然經常去他家,唐阿姨招待他,感激地說“鈞言,謝謝你勇敢的保護昭昭。”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句感激,保護比他弱小的任昭,就成了小鈞言的責任心。

可這件事過後,任昭變得沉默許多,不愛說話了,像學校裡特殊班的自閉兒童。

等唐阿姨改嫁後,他就更內向了,從沒叫過繼父一聲“爸爸”,隻是喊叔叔,他上初中,便開始住校,是媽媽懷孕第三個月,他才知道這件事。

他開始離家出走,會去網吧,會抽煙,不學好。有時他住在白家,在地毯上坐著,胳膊抱著膝蓋,很迷茫地問白鈞言“卷卷,你說……是不是,以後就沒有人愛我了?”

“不會啊!”白鈞言斬釘截鐵地告訴他“我會愛你,我爸媽也愛你,你是我們家的孩子,唐阿姨雖然懷了寶寶,但肯定還是最愛你的!這點永遠不會變。”

可事實是,唐阿姨生產後,得了產後抑鬱,過度關注小孩子,本來就不好的精神出現了更大的問題,甚至不認識兒子了,情況時好時壞的。

任昭真的變成了那個“沒人愛的小孩子”。

隻要一想到那些,白鈞言便陷入深切的自責,要是自己早點回國幫他考察男人,識破渣男麵目,也不至現在這般……

過了幾天,白鈞言在電話還跟任昭說,要辭職去峴港找他,任昭卻不要他來“你好好工作,不要偷偷的來,我現在不在靈應寺了。”

“那你現在在哪?”

“你不用來找我,我有地方住。”任昭說。

白鈞言“我不是來找你,我要確認你在不在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我在斯裡蘭卡,租了一個海邊的民宿。”以前男友說要帶他來玩,但工作太忙,他看不起自己的職業,讓他有空考幾個證書,找個好工作,然後再帶他去斯裡蘭卡玩。

沒想到現在是自己一個人來了。

一聽離開寺廟,不出家了,按理說高興,但一聽是海邊,白鈞言的心又提起了“海邊,你不會水,去什麼海邊!”

“我又不下去遊泳。”他聲音泛起波瀾,似乎意識到,真的有人還愛他的,可是,已經沒有人能把他拉出深淵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懷疑自己的價值,失戀後陷入更恐慌的混亂和矛盾。

任昭的聲音低到聽不清“我不會跳海的。”

白鈞言歎息“…身上有沒有錢花?”

“有的,”說到這裡,他好像高興了一些,“我直播打遊戲,有打賞的,你說,會不會是他…”

白鈞言霎時氣不打一處來,那他媽是我的錢!

“你馬上回國,不就是男人,我給你介紹!有哈佛男,劍橋男,又聰明又有顏值的,你喜歡哪一種?”

“…算了,”他仿佛沒聽見白鈞言的話,“不可能是他的,卷,昨晚是你打賞的嗎?”

他一口否認“…不是!”

昨晚,他不僅打賞了幾千塊給任昭,還用借來的賬號,發了一句話在留言區“不管發生了什麼,我想跟主播說,得自在,知孤獨,記初心,要豁達,麼麼噠。”

其實這一句留言發完就沉下去了,也不知道任昭有沒有看見。

兩人通話著,一直到熟睡後,手機充著電,通話一直沒有掛斷。

白鈞言這邊隻有安靜的呼吸聲,任昭那邊,卻是起伏的海潮聲。他走進漲潮的海裡,待到冰冷的海水淹沒到胸口,一種壓抑而自由的感情油然而生,浪裹挾著他,自由自在的,他想啊,是不是隻要他倒下去,就和這個世界徹底和解了。

又鹹又冷的海水,一瞬間仿佛變得溫暖了,變得甜,成了小時候和白鈞言一起分享的巧克力奶,那種久遠的、口齒生香的氣味忽然在嘴裡嘗到了。這一下,他猛地睜眼,掙紮了起來,被黑色海水包圍的痛苦糾纏著他,腳踝就像是被水鬼不死不休地拽住了,拉著他直直地往下墜去。

海灘上,半夜出來透氣,嘴裡咬著煙的張超,冷不丁看見有個人影站在海浪裡。

畫麵太過詭譎,甚至懷疑是眼睛出錯了。

橘紅的光點忽明忽滅,唰唰的海浪聲裡,燃燒的煙頭抖落在潮濕的沙灘上,張超飛奔過去,一頭紮進海中,海水在夜裡的質地像油一般,水的力道強大到難以忤逆,張超用力深潛下去,在完全看不清的情況下摸索,把人抱上來時,好像已經快沒氣了。

“喂?”他拍了拍這個因為溺水而臉色蒼白的青年,手指探過鼻息,沒有動靜,張超臉色凝重,立刻給他做cr,手掌重合,用力地摁在青年的胸膛上,一下,兩下……

上海。

李赫一早開完會,坐在辦公椅上,側身的落地窗外就是繁華的cbd,手機裡彈出的消息顯示聯係人是張三。

張超排行老三,李赫分彆給他們三兄弟備注張一、張二、張三。

張超的消息說“我昨天碰見一個人跳海自殺,真是晦氣。我救了他,給他做心臟複蘇,然後把他送到醫院,現在醫院說人醒了,打電話叫我去簽字,警察還問我他為什麼自殺,還要他的護照,他媽的。我明天就要回國了,怎麼這麼多破事,鬼知道他為什麼自殺,這種人腦子都不對勁,活著不好嗎。”

李赫打字回複“救人是功德。”

“你活的可真像個菩薩。”張超從民宿老板那裡拿到房卡,進自殺青年的屋子尋找護照,這青年帶的東西不多,很快,他從從洗漱包裡找到了護照,看見封皮是深褐色的中國護照,隨即,他還在桌上找到了一台電量耗儘的手機。

張超大方地用自己的充電寶為這台手機充電,想的是去了醫院,叫這青年打電話叫家裡人過來,自己可沒空管這種人。

佩拉尼亞醫院。

這是一家極小,連病床都很少的醫院。病床的白色簾子外,當地警方問了張超一些事,比如和病人的關係,張超把護照拋給警察,用英語解釋著“我不認識他ok?隻是住的酒店離他民宿很近,我救了他,出於好心把他送到了醫院,拜托了警官,不要找我麻煩了。”

大概由於長相不像什麼好人,警察還是懷疑他,要他拿護照出來,一番折騰,填寫了資料、聯係方式後,張超的手機響了——不,應該說是他手裡的,屬於任昭的手機。

張超馬上像扔燙手山芋似的,丟給警察“好了,這是病人的電話,你自己問問是怎麼回事吧,不要找我了,跟我沒關係。”

膚色古銅的胖警察一邊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一邊接過手機通話。

白鈞言喊“終於接了,你昨天發我那句話什麼意思?”

昨晚自己熟睡後,電話是一直沒有掛斷的,早上起來卻看見一條未讀的語音消息。

任昭的語氣興致高昂“你知道嗎,斯裡蘭卡真的很美,民宿的芒果樹很香,陽光很燦爛,我想永遠留在這裡。”

“鈞言,我好愛你,雖然斯裡蘭卡的陽光很足,但你比它要更溫暖。”

這樣感性的東西,平素他很少發。

白鈞言敏感地覺得哪裡不太對,反複地聽,給他打電話,電話語音提示關機,心裡那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

直到這一刻,電話接通了,對麵卻操著一口不太正宗的英語,跟他說自己是斯裡蘭卡的警察“你的朋友在醫院。”

“…什麼?”白鈞言大腦一片空白,當即轉換語言追問情況。

托旅行社辦了最快的電子簽,當晚,他人就在機場了,跟美術館請了假,他登上最早的一班機。

見到發小的時候,發小似乎已經恢複了,坐在醫院的病床邊跟一個斯裡蘭卡小男孩分享橘子,不同於十二月的上海,這裡陽光很足,透過潔淨的窗渡在任昭蒼白的臉上,他抬起胳膊,麵對陽光抻了個舒展的懶腰。

白鈞言風塵仆仆的來,除了護照,一點點的美金,一張visa以外,什麼東西都沒來得及帶,他停駐在病房門口片刻,接著劫後餘生般衝過去,彎腰擁抱任昭,聲音顫抖“你為什麼想不開,還好,還好你沒事,不然……”

“我沒事。”他張開的手臂回抱住白鈞言的後背,閉上眼“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你是跳海,還是不小心?”

“我不知道……”當時或許有求死的心,也或許是被看不見的海妖蠱惑了,無論對誰而言,那種幸福的,覺得自己被愛,被緊緊抱著,被肯定的體驗,都是珍貴而易碎的。對任昭而言,更是一種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瀕死體驗。

現在,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或許是窗外野花被風吹起,那種求死欲已經消失了。

“跟我回國,以後再也不許你這樣了,你給我離海水遠點!”痛心和慶幸,五味雜陳地侵蝕著白鈞言。

“我昨晚死了一回,”任昭輕聲說,“不管我這條命再賤,我也會卑微又鮮活地努力過下去的。”

沒有男朋友,他還有白鈞言,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這樣的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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