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帝拯救大荒!
“是不是一個眉毛、胡須很長,穿麻布衣,形象邋遢,有一張苦瓜臉的老爺子?”徐纓問。
“這個,我也隻是耳聞,和禦靈宗主並不認識。”淩煌道,他又補充一句,“你們發現了什麼?”
“我們,我們在一棟破舊民居裡麵遭遇了非常詭異的事情。我當時跟著五組一起行動,進了臥房後,見到了四具乾屍。”說到此處,徐纓又撓了撓頭,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也不能說是屍體,中間的一個老頭子身上似乎還有體溫。”
他們是深夜抵達的那個區域,經過前幾天的探查,徐纓和他的參謀們發覺城市的白天和晚上幾乎是兩個世界。
白天他們前往聚福街,見到的是間破舊的民居,屋內似乎還有火燒過的痕跡。屋內滿是灰塵,在臥室的床上四個人三男一女圍在一起,一條紅色的絨線把每個人從手到肩至頸圈在一起,繞成一個圓。
床鋪上的灰已經堆了厚厚一層,用手指都可以在上麵寫字,顯得已經被人荒廢了很久。四個人閉著雙眼,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坐在床鋪上,彼此之間兩手牽在一起。
從服飾和年齡判斷,是禦靈宗的一個老者帶了三個徒弟。三個徒弟眼窩深陷,皮包骨頭,已經成了三具乾屍。而那位老者雖然麵色如常,有呼吸和體溫,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喚醒。
古怪的是,士兵檢查了三具乾屍,並沒有外力造成的任何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就好像是睡著以後,無法醒來,活活被耗到生機斷絕的。
老者身邊居然還亮著一盞五色水晶打磨的燈,灰塵已經把燈罩都遮蔽了,可是軍士用手撫開塵土後卻發現燈盞裡的蠟燭還在燃燒。
徐纓看到這一幕後,意識到燈盞可能是引魂用的。他讓士兵們不要去觸碰乾屍和老者。進一步搜查房間後,士兵們找到了一本記錄用的書冊,隻不過書頁上都是紅色血線和各類符號,根本沒有人能夠看懂。
在推開臥房邊上的一扇門時,他們來到了一個由血色籠罩的,更為奇特的世界。
“那是一扇由血絲包裹的門,摸上去居然是溫熱的,還可以感受到血液的流淌。”徐纓頓了頓,“門後依舊是臥房,布局完全一樣。就仿佛是鏡子內外的世界。可是新出現的臥房內,充斥著殺機、惡意和鮮血。”
“我們見到了一隻大狗,皮毛是灰白色的,似乎已經很老了。它蹲坐在地上,麵上帶著笑,個頭比人腰還要高。”徐纓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有些迷離,像是在回憶一個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笑麵狗,那種感覺非常奇怪,就仿佛眼前蹲坐的是一個披了狗皮的人。”
徐纓繼續描述下去,他看向地麵,地麵是紅色的,上麵勾勒著一幅畫,畫風幼稚,就像是孩子的隨手塗鴉,畫的中心是一個老者被四隻小鬼啃咬四肢,而那老者與之前在屋內見到的有幾分神似。
畫的線條雖然粗陋,可畫的周圍布置的卻是正式的法陣,那些由紅色紋路勾勒出的秘術花紋明豔而妖異。
“大狗狗又不乖了哦,居然偷偷跑出來給陌生人開門。”一個穿著紅色裙擺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
小女孩還沒有大狗高,她俏麗可愛的臉蛋上帶著天真爛漫。女孩伸出白藕般的手臂去撫摸大狗脖頸上皮毛。
大狗在指尖觸碰到自己時,全身明顯顫抖了一下,眼神中滿是哀求。它又看了眾人一眼,哆嗦著跑回血色深處。
“我曾經養過四條大狗,可是它們不乖,總是想著偷偷溜走。我沒有辦法,隻能每次取走其中一隻身體的一部分。”女孩說,“我會故意離開一會,讓它們注意到有路人接近。”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我也隻剩下一條大狗了。原以為已經把它完全馴化了,看來以後隻能將它綁起來。”女孩麵露苦惱。
“啊,對了,你們願不願意留下陪我玩。”女孩說完,一臉希翼仰頭地看向眾人。
徐纓被盯得寒毛豎起,他也算是身經百戰的將領了,此時卻完全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直覺卻告訴他,女孩異常危險,再不走可能就走不脫了。
“啪”的一聲,沒有給出任何回答,他果斷退出房間猛然關上了門。
直到關上門以後,徐纓才開始大口喘息,明明眼前隻是一個小女孩,卻給了他巨大的壓迫感。
過了好一會,他擦了把額頭的冷汗,詢問身後的軍士“你們都看到狗和女孩了?”
身後的士兵們麵色有些發白,一個個點頭表示說自己看到了。
其中一個結巴道“那,那門背後莫不是,莫不是連通的地獄?”
他捋了一會才把舌頭捋順溜“我看整個房間內部都在滲血,木梁和牆體都給染紅了。”
一個年紀稍大老兵也附和道“是啊,我覺得那丫頭根本不是人。你們剛才注意到了沒,她那紅裙子,是給血浸透的,一邊走,一邊還有血滴滑落。紅衣,那可是凶的緊啊。”
眾人又緩了一陣,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徐纓讓身後通曉法術的軍士做足準備。
剛關門的一瞬間,他腦子確實有點懵,但回想後,又覺得幾十個大老爺們居然被一個小女孩嚇跑,實在是給白水大營丟臉。
再次打開門,徐纓又愣住了,門後就是普通的一間柴房,堆了不少的雜物,同樣是布滿灰塵。
“難道是我出現幻覺了?還是說有人故意布置了一個殘影?”徐纓又試著推了幾次門,但再也沒有進入到血色世界。一切就仿佛是做了一場噩夢。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一兩個人因為緊張出現幻覺還好說,幾十個人同時出現一樣的幻覺……”徐纓說這話時帶了一臉的苦笑。
他讓人把找到的以紅色絲線書寫文字的書冊呈了上來。
藍花楹接過書冊翻看幾頁後道“你們做的很好,先下去吧。”
“你能看懂這本書頁上的字?”淩煌奇道。
共事多年,他並不記得藍花楹什麼時候鑽研過密文或者其他種族文字。
“鏡中花,水中月,眼見未必是實。霧非霧,花非花,耳聽亦然是虛。”藍花楹說了一段話,她停頓了會,“你聽說過西大陸的‘水月居’嗎?”
冰心閣雖然不以武力著稱,但人在江湖哪有不求助於醫者的,加上門派煉製的丹藥在修真界也是一絕,所以門派渠道非常廣泛。
“精通幻術的那個門派?我大約知道一些,他們分了水月、光影、幻星三派,修習的重點各有不同。你懷疑是有居士參與到了攪亂城中的局勢當中?”
“隻是有個初步的想法,那麼多的怪事,如果真的發生,那麼縣令肯定是壓不住的,腿長在百姓身上,哪怕無法上報州府揭發,總可以搬去其他地方。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藍花楹撫摸著手裡的書冊說,“鎮妖司拿不到實際的證據,可能也和幻術有關。”
“水月居的創始人是魅,魅族的天賦本身就是對人的感官和心靈施加影響。我曾聽說,在西大陸的萇楚城,為了讓敵對種族和睦相處,魅們用秘術將城市分成不同方格。敵對的雙方雖然都住在城裡,卻無法感知到對方的存在。”淩煌點頭,“家師也曾說過,幻術到了最高境界,足夠蒙蔽人的五感,達到以假亂真,甚至創造出一個隻存在於內心的世界。”
“禦靈宗主修解夢和造夢,也不知道和水月居、織夢閣哪個關係更緊密一些,可能就是這些大派的一個分支。”藍花楹分析道,“可是這卻無法解釋為何我們的站點會被針對。除非幕後黑手,是想要整座城池?”
藍花楹說出這些話時,自己也給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地處江南,睿國腹地,二十多萬人口的天瑜城,對方就算得手,也不可能守住。何況沒有大規模兵馬調動,對方又如何得手?
“你多慮了。城池還在我們手裡,縣衙、駐軍等何處都可以隨時聯合。我們還是先入陵看一看。”淩煌說道,“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即刻派一組人聯合鎮妖司一起出城向州府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