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周老道好不容易才從牆體下掙脫,整個人披頭散發,衣服更是被拉扯得破了幾道口子,說不出得狼狽。
此時再看街心處,隻聽轟隆一聲,整個石棺終於承受不住大力炸裂開來。一個渾身是血被鐵鏈纏滿的怪物從裡麵鑽了出來。它全身肌肉隆起,壯實得猶如鐵搭,隻有一顆男性的頭顱,讓它看上去還有幾分人樣,可是那男人額頭中心卻睜著一顆豎瞳,三隻眼睛一起泛起猩紅。
如果是徐纓在此處就會發現,這個怪物除了還缺了三隻眼睛,簡直和他在棺材板蓋子上看到的怪物一模一樣。
就在半個時辰前,從山村裡亮起了示警的煙花訊息,表明藍淩二人遭遇到了危險時,徐纓也帶了隊人馬從相隔前隊數裡外的大部隊中分離了出來。
帶路的白餃子令他心神不寧,倒不是這個商賈本身不願意配合或者說是有威脅到軍隊的能力,相反他表現得相當熱情,簡直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毛病。
可徐纓看他的時候,隻覺得這個人言行中透著虛偽,就仿佛是被操控的木偶。
拍馬來到寧校尉身前,徐纓將淩煌之前布置說了一遍。
寧定劭當即從隊伍裡挑出三十四名精乾兵丁,六名伍長,三名什長,外加一個真清觀的道姑。
所謂故清靜者,德之至也;而柔弱者,道之要也。虛無恬愉者,萬物之用也。
天下之物,莫柔弱於水,然而大不可極,深不可測;修極於無窮,遠淪於無涯。
真清觀以水入道,在天下眾多道門中,論實力也是位列三甲的存在了。
一行人脫離大部隊,按照計劃前往天瑜城內調兵,第一站便是鎮妖司。
白餃子在風狸和藥獸的看護下,繼續帶路,隻是在眾人不注意他的時候,嘴角上揚,露出個詭異弧度。
三十四人清一色披甲騎馬,剛入城數裡,就看到迎麵鎮妖司的都頭司徒空領了十餘名力士在街心迎候。
“徐老哥彆來無恙啊。”司徒空拱手抱拳道,“司正大人體恤您舟車勞頓,特意命小弟帶人迎候,為您準備了一頂軟轎子。還請老哥下馬。”
徐纓還未入伍時下山遊曆,和眼前這位司徒空有幾分交情。當年司徒空還是聽雪樓的一位下等幫眾,一次在追捕鬽豬的過程裡,遇到了成妖的銀鬽豬王,結果二十五人的隊伍,隻剩了六人躲在荒廢的山神廟裡。若非遇到徐纓,右臂骨折的司徒空幾乎就要被拋棄身死。那以後,司徒空棄武從道,考取功名,入職鎮妖司,從力士做到了都頭。論交情,徐纓對司徒空也算有救命之恩。
隻聽徐纓哈哈一笑道“司正大人的心意,末將領了。不過末將有軍令在身,等哪天有了空閒,再坐軟轎緩緩入府敘舊。”
說完,他打馬一鞭,也不去理會司徒空,率領三十餘騎以錐陣直直穿過。
身為寧定劭的副手,能在眾多衛士長中脫穎而出,徐纓除了曆來膽大心細外,由於修道多年,更是粗通望氣之術。早在入城時,他看向司徒空一行人,就發覺他們隱隱被黑氣籠罩,加上他們所言所行,便不難看出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請徐纓入轎正是要廢了他的坐騎和兵器,再把他和部下分割開來,屆時他被請入府內,赤手空拳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按理來說,此刻徐纓是在替紫宸衛辦事,代表的是正道,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朝中的一乾大臣都不會拿自己的仕途和身家性命開玩笑。
然而徐纓摸過天瑜城的底細,如此詭異的事件堆積在一起,若說整個鎮妖司與邪祟有勾結,甚至於被迷了心智或暗中替換,也並非沒有可能。極可能失蹤的才是忠於朝廷的,而留下的其實早就成為了邪祟的一部分。
見到徐纓率騎衝鋒,司徒空也不阻攔,反而和手下力士們退往街邊。見此情景,徐纓更加確定心中猜測,隻是對方居然如此淡然,莫非在出城方向已經有了萬全的布置?
剛衝出幾百步距離,徐纓眼前突然現出一個紅衣小女孩,正是他在廢棄民居,血色大門之後見到的那位。
小女孩這會騎在大狗身上,那條灰白色大狗耷拉肩膀,眉毛下伏,依舊是那副苦瓜臉,一副生無可戀的倒黴模樣。
“叔叔,留下陪我玩。”女孩奶聲奶氣地說,抬起她稚嫩的小臉。
徐纓不敢小覷對方,暗中凝聚華陽真氣到後手,打神鞭受到真氣激發,泛出土黃色的光芒。他抬手一鞭就拍向女孩頭頂。
啪嗒,一張紙人被抽得隨風飛舞,紙麵破開口子,與此同時有一種無形的波動在空氣裡蔓延開來,就仿佛張開了層無形的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