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帝拯救大荒!
後方楊牧野聽聞應了一聲,上前救人。他弓馬嫻熟,當下伏在馬背側過身子,另外一隻腳踩實馬鐙固定平衡住身體,就伸出胳膊去撈人。
此刻,一支長箭好巧不巧命中戰馬眼窩,軍馬長嘶一聲跪倒,楊牧野剛拉住魚妙菱,就一起摔成了滾地葫蘆。
箭雨瓢潑中,馬蹄聲如雷,有如石碾隆隆滾過地麵。在第三輪箭雨過後,徐纓一馬當先,衝入木人群中。
古人雲快馬輕刀,極其便利,何以鞭為?第刀隻可敵無甲之兵,若遇鐵騎重甲,非鞭不可。
呼呼風嘯中,徐纓舞動手中四棱鋼鞭,左劈右打。雖然木人材質堅硬,又穿了甲胄,卻經受不住打神鞭的一擊。往往外麵套的鎖甲看上去還完好,內裡木頭卻已經給砸得稀爛。頃刻之間,二三十個射箭木人就被儘數摧毀。
一招單鞭推碑使過,徐纓眼睛從摔倒的木頭人身上移開,又使一招回風伏虎,架住斜裡刺來的鐵槍。
按理來說,就算是有機關人,內部機括操縱,木頭人也不會如此靈活。莫非這木頭人裡也是附了陰靈?可這許多明顯是錘煉挑揀過的陰靈又是從哪裡來的?
思慮之間,他就看到有個裝死的木頭人自馬腹下伸出了鋼爪,等到他策馬揚鞭時已經不及。馬腹並沒有任何鎧甲防護,不過就算是戰場之上,也少有兵卒敢如此施為,馬的四個蹄子隨便哪個踩上一下,都是有死無生的局麵。
隨著馬匹肚子被剖開,石子鋪就的路麵上淌出大片的黏滑,空氣裡也有了絲絲血腥氣。徐纓下馬步戰,直到此時他才有功夫分神去看四周。
楊牧野抱著昏迷不醒的魚妙菱艱難同衛士長彙合,周邊的二十幾個軍士也是個個帶傷,不少人的頭盔沒了,露出經過木隼洗禮後的破頭血臉。
看著出氣多進氣少的女冠,徐纓歎了口氣,看她那下巴的血汙,怕是摔骨折了不說,內臟也有受創。
他拔出靴邊的匕首削了箭杆,命楊牧野先做包紮,至於說女冠能否挺到有軍醫剜出箭頭的一刻,那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修道之人,修的是道,並非是武。論及拳腳功夫,反而是後天武夫鍛煉得體魄更強勁些。道士講求打坐靜心,修習養氣煉氣的長生法門。道觀的一群老道士們綁一起,都未必打得贏街麵上的一個地痞。
徐纓倒出瓷瓶中的大還丹,掌中翠綠色的藥丸據說是有能讓人肌骨再生的功效。他掰開女冠的嘴,強行塞了進去。
“統領大人……”楊牧野扶住枕著自己胳膊的女冠出聲道。
“是療傷藥,又不是金剛護體神丹,留著我也跑不出去,你嚷嚷個啥。”徐纓嗬斥完親兵便搭眼觀瞧四周。
隻見遍地都是殘損的木人木頭殘片,那數百木人都已經被清理乾淨。清點了一下部下人數,徐纓算上自己和生死不知的魚妙菱,總共還有十六人活了下來。可惜在被刻意針對下,馬匹都已經死亡或丟失跑散。
此刻環繞著已方外圍的都是城內百姓,放眼望去,目力所及足有上千人之多,後方人影攢動怕不下數萬。男女老少,木匠屠戶,囊括百工,可見異變已經擴展到整座城池,並非是某條街區的幾個住戶。
白天看時,這些人都非常正常,打趣聊天,喝茶唱戲,母慈子孝,一團和氣。可是到了晚上再看時,他們卻失了生氣,個個目光呆滯,麵容慘白,似乎已經是死去多時的屍體。此時人群行動僵硬得圍攏過來,仿佛是群提線木偶。
“嘶……”徐纓雖然久在軍中,經曆的戰陣也不少了,可是看到這個場麵還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鄉野荒村偶爾有那麼一兩個被邪物上身或者詐屍的,已經算是邪乎事。而整座城裡的百姓一起抽風的,怕是大天師來了也要麻爪。
徐纓目光掃過隊伍裡殘存的兩名道士,後者一個目瞪口呆,完全緩不過神,另一個則是麵如死灰,如喪考妣。
見此情景,徐纓不用開口問詢,也知道指望不上,他轉過身看向身後,司徒空同樣領了數千人,不過這時他一改之前的靈動模樣,翻著白眼,腳步僵硬,顯然早就遇害,之前和徐纓說話的,並非是本人。
徐纓又看向兩邊屋簷,一排排木隼雕像沉默著,可是隻要接到指令,立刻就會鋪天蓋地得卷來。
他不由得一聲長歎。
“你們逃不出去的,乖乖留下陪我玩。”女孩不知何時又來到了人群前方,正對著徐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