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帝拯救大荒!
空中傳來粘稠的觸須拍打的聲音,大群的飛天水蛭懸浮著。大頭想不明白它們之前是藏身在何處,他也沒再試圖拯救勇哥。
從獲得的線索來看,大頭覺得工藤一隊人是都交待在這片區域了,侯賽因他們應該是完成了任務,來到集結地域後遭遇到了埋伏,從而被轉化的。
事實可能和猜測有出入,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在僅剩兩人的情況下,撤出逆卡巴拉生命樹的範圍才是明智之舉。找到未埋設設定的戰術核彈並且將它們重新掩埋,在大頭看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麵對身後飛天水蛭的襲擊,兩人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何況,猴姐作為澤基克洛普斯機甲的技師之一,目前她是唯一知道如何確定坐標引導機甲激光遠程打擊的人。
即使是白色契約沒能啟爆,在激光高溫照射後就可能達到核聚變條件,而隻需要其中一顆成功爆炸,其餘的也會在高溫中發生殉爆。那麼參與這次行動的突擊隊就不算白白犧牲。何況,此時也需要有人通知藍壘夏撤退。
大頭正是清楚了這一點,拉起猴姐就跑。他不時轉身射擊,但子彈打下的水蛭比起水蛭群來簡直是滄海一粟。
數分鐘後,大頭感受到了眼睛的酸澀以及全身的酸痛感。殖裝的智腦係統提示他說檢測到寄生體的生長,並警告說以目前的血液流速大約2分鐘後寄生體就會入腦。入腦也就表示被轉化。
大頭看了眼自己逐步乾癟下去的肌肉,緩緩停下了腳步。雖然他並不清楚對方是如何完成寄生的,但他也明白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他檢查了彈藥,給步槍換了新的彈夾,然後依著顆粗大的樹根坐了下來。
猴姐跑了一陣後才發覺後麵沒有人跟上來。等到她停下時,兩人的距離已經超過二百米了。槍聲連綿不絕,她看到了樹根下孤獨的背影,於是她強迫自己加快速度奔跑起來,直到一聲巨響傳來,爆炸的火光籠罩住了滿天的飛天水蛭。
猴姐想哭卻沒有眼淚,她記不起大頭的大號了,隻記得他的個人通訊號的簽名上寫著“半壇仙人酒”還是“桃花釀”來著,又或者是什麼唯什麼今。
她也被寄生感染了,不過不是飛天水蛭而是邪惡真菌。她所吸入的孢子在體內生根發芽,並逐步改造她的身體。她的手腕內側多出了一道道螺旋漩渦狀的血印子,暗紅的痕跡沿著手臂向上延伸,仿佛是篆刻的紋身。
她能感受到真菌們流淌在血液裡,它們發出低語聲、摩擦聲、活潑的響聲。她的眼前不時閃現出幻覺,黑色的煙幕,蠕動著的黑暗陰影。而逐漸的,連她的觸覺也出現偏差,她感受到安靜溫暖,柔軟和粘稠的黑暗。她知道這些不應該是人的感覺,這些感覺是屬於真菌的,而自己正被轉化為它們的一份子。
藍壘夏一個趔趄撲倒在地,他的右膝蓋嚴重受損。即便是米卡艾利斯體在時間段裡也是有修複極限的,何況能源一直在被大幅消耗。
他已經堅守了半個小時,先後打退了異蟲組織的17次進攻,一共摧毀了48隻岩胄蜮蜋,56隻龍鰻,18隻浮屠,178名獵兵,27名巨人殖裝,122隻影縫,而由反擊摧毀的角型炮蟲和蛉蟲則無法計數。由於球形閃電和原子吐息的不斷轟擊,千秋雪的表層裝甲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千秋雪不斷發出重複警告說,如果再不采取緊急措施恢複生物導彈的生產,那麼按照攻擊波次的不斷加強,機體很可能會在15分鐘後徹底被打癱瘓。
千秋雪從來也不是無敵的存在,如果那樣藍壘夏早駕駛機體大殺四方了。但事實就是,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單獨出擊除了被無儘的蟲潮磨死,不會有第二種結局。
就在千秋雪再一次提示說距離極限突圍時間還有5分鐘時,藍壘夏看到了一個大號的擬態人形真菌向自己奔了過來。
它發出了一個坐標,口中反複呢喃著“過年……家鄉……百花齊放……遊子。”
藍壘夏這才意識到來的是猴姐,此刻她徹底地變成了一個真菌。身體完全變成海綿狀結構,不再存在任何形式的dna。她變成了一個擬態她原本形狀的恐怖真菌聚合體。然而就在她意識完全消散前,以鋼鐵般的意誌讓擬態後的真菌聚合體依舊重複出她生前的話語。
藍壘夏為之動容“好,我們一起看百花齊放。”
他並不清楚她口中的百花齊放是什麼樣子的煙火表演,因為廣闊星域的緣故,各地的風俗有很大不同,然而他知道接下來的爆炸將無比絢爛。
他撐開結界將固定不動的真菌也包裹在其中。
白色契約被引爆,之後數秒內,三門大口徑激光炮跨越3萬米的距離照射過來。
白色的光覆蓋了大地,巨大的爆炸聲彙集成蜂鳴,在立場外,衝擊波引發的風暴將灼熱的氣流一路推上同溫層。
地表上白色的、金色的、藍綠相映的光交織,物質在瞬間被拆分成原子,而部分原子在巨大的能量中重新聚合形成新的元素。
沙土在霎那間被蒸發液化,當它們凝固時化作綠色的雨水墜落向地麵,逐步凝結。
當一切沉寂下來後,整個蟲巢消失了,在爆心位置地麵下沉了7米,直徑200米內一座綠色的溜冰場出現了,光潔得可以映出人的影子。
10分鐘後,藍壘夏脫離了爆心,他本想給猴姐立一座冰淩櫃,但機體沒有足夠能量了。他看著空中還在不斷擴散的蘑菇雲,想到一起執行任務的其他人員無一生還,久久無言。
在突擊隊出發後的曙光城內,當第二次液氮注入時,城內各區域已經陷入一片混亂。
報警的刺耳蜂鳴聲響徹了整座城市的15層,4000多名新兵當中有半數死亡或者受傷,剩下的半數潰兵在各層間躲藏或是設法取得一些細軟方便逃離以後的生活。
臨時武裝起來的工程機器人行動遲緩而笨拙,它們雖然有了武器,但重要部位缺乏必要的裝甲防護,觀測係統也要比正版的差上許多。
不少幻影轉化為虛體,以幾乎是瞬移的速度穿透了工程機體,那部分機體眼部的紅光隨即消散,停止了運轉。它們外表結上了冰殼,仿佛是被液氮潑過一樣。
而這些工程機體被武裝起來,妮婭是希望它們能夠維持住城市裡的秩序。異蟲投放的空降兵雖然多,可是幻影也隻是占據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據妮婭搜集的數據分析,如今隨著異蟲的主力被冰封,實際上攻入城市內部的幻影不過千餘人的規模,有相當一部分已經在地表的工事內被消滅了,而在米拉爾人的二個新兵團初期的抵禦中,又解決了一些,剩下的幻影已經不足原部隊的50。
“站住,你們這群家夥!”身穿“先驅”黑色作戰服的妮婭指揮著一群治安機器人以略帶生硬的米拉爾語說。她手握一把“黎明使者”八棱長柄戰錘,錘頭堪比磨盤。
以人類的唇齒構造是無法說出米拉爾人的語言的。作為智能機械體,妮婭改變了嘴巴內部構造,但為了維持人類的形態,還是犧牲了語言的部分流暢度。
幾名米拉爾潰兵聞聲看了一眼改裝的警衛機械,發覺它們大多扛著高音喇叭和聚合物盾牌時不由笑出聲來。
“哥幾個,這丫頭領了一群破爛居然……”為首的一名壯漢調轉了榴彈發射器的槍口,染血的錘頭在他眼裡毫無威懾力,然而在他扣動扳機以前,妮婭指尖閃過等離子火焰,一錘將其砸矮了一個頭。
其他同夥見到變形的屍體紛紛射擊。他們說是新兵但是同和平年代通常意義上的新兵完全不一樣。在招募入伍以前,災變就已經爆發了好幾個月。撤僑也是人類在評估了地區形式,覺得已經不適合人類生活,地區的戰亂威脅到民眾的生命財產時才做出的決定。
這幾個月裡,能在沒有外部秩序情況下存活下來的,都不是什麼善茬。要說他們完全不會使用武器,那是不可能的。一些常年戰亂的地區老百姓玩起槍來可能比正規軍還溜。在秩序完全崩塌時,說他們是群暴徒也不為過。
對於這些難民來說,打得過就稱霸一方,打不過就做順民,遇到據點瓦解了,就哄搶一通四散奔逃是再正常不過。
可是妮婭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野外的規則不適用於她建立的城市。遇到外敵入侵應當奮起反擊,而不是分行李散夥。二秒後,六名潰兵就躺了一地,剩下一個由於幻影的出現和嚇得忘了扣動扳機而被留得性命。
他親眼看到金發女子的頭發大把大把地脫落,最後剩下一顆光溜溜的禿頭,而那顆禿頭還在不斷蒸騰著熱氣。在十分之一秒內,敢於冒犯她的幻影就被等離子火焰錘砸進了牆裡。真可謂變禿了,也變強了。
“妮婭中尉,你要不要……嗯?為了處理器散熱,她的頭又禿了。”
“大概不需要安排撤退計劃了。”
“什麼,要派我和那個滅絕師太共事!我拒絕。”
從代行者洛丹米爾星係指揮部傳來的視屏影像中,梅爾一個勁得打著圓場。她心知肚明眼前的禿子和通常意義的師太沒半毛錢關係,冠以滅絕二字是這位向來采用物理超度大法。理論不清沒關係,一錘子把對麵杠精砸扁了,就不需要討論了。
最終,梅爾還是把軍校畢業的學弟給忽悠拐了。
“大概三天後,芬格爾少尉就會抵達你那裡,幫你分擔基建方麵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