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希莉歐特!
希莉歐特在棺木裡翻來覆去,不知為什麼就是睡不著。
外麵明明已經是白天了,她理應一覺睡到晚上的。
“唔?”
她翻身時,碰到了放在枕頭一側的灰熊布偶。
這是那個人類送給她的。在朗基努斯一戰裡,它沾上了灰塵與鮮血,摔落在地,變得臟兮兮的。
即便是已經被細心的葉柳離梳洗過,它上麵的血腥味也沒有完全洗掉,儘管那是希莉歐特的血,但那輕微的血腥味對於吸血鬼來說反而是極其迷人的香氣。
“嘶哈。”
她抱著布偶在臉上蹭了蹭,柔軟的絨毛和縹緲虛無的血液氣味能令她感到一絲安逸。
黑之棺的內部,是她的私人空間。
它的底部和四壁用柔軟的暗紅色絲綢鋪就,是在千年以前由血族工匠用特殊的技藝打造的。在魔法的加持下,它得以千年都能保持舒適、潔淨,且永不褪色。
而那小巧精美的鑲金枕頭起初並不是柔軟的,是在她進入長達五百年的沉眠前,工匠最後一次為她維護清洗黑之棺時換上的軟枕頭。
這口黑之棺是用某種邪惡的木材所打造的,據打造它的工匠所言,是被上古時期被擊敗的邪龍血液所浸染而成的龍血樹的主乾。經由巧奪天工的打造,它成了僅有希莉歐特這般嬌小的身軀才能使用的專屬棺木。在其中入睡,不僅能最大限度地保證她的安全,邪樹本身的力量亦能吸乾試圖靠近的生物,轉化成養分,輸送給沉睡其中的血族女王。
這個小小的、舒適的空間已經伴隨她度過了無數個日夜。
但最近的她卻愈發無法入眠。
為她打造了這樣舒適居所的工匠,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他的模樣了,她並不關心。
對她而言,血族臣服於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不會因此而讚賞任何仆從的忠誠,亦不會對仆從們有任何感情,她隻會將他們作為自己複仇的工具。
在她複仇結束後的千年之間,她僅是那樣象征性地統治著所有血族和仆從,不與他們有任何多餘的交流,亦不會與任何人敞開心扉乃至於那位為她縫製了這身華麗的衣物、打造了棺木,對她無比忠誠地獻上了一切的工匠,她甚至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但她已經再也不會做夢的腦海裡,最近卻總是出現某個家夥的身影。
“唔哼。”
她不滿地鼓了鼓嘴,臉在灰熊布偶上蹭來蹭去。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呢?
她一閉上眼睛,就總是會想起那個可惡的、將高貴的她施放的血咒反彈,導致她成為了被‘奴役’的‘仆從’的人類神父。
她越想越不爽。
“可惡的人類、教會的走狗、天真的爛好人”
她不斷說著各種負麵且糟糕的形容詞,將灰熊布偶緊緊抱在懷裡,銀色的長發因她的各種小動作分散開來,鋪滿了小小的棺木。
“嗯”
她微微撐起身子,熟練地將及腰的銀發撥到兩旁,重新躺了回去。
對她而言,這可惡的人類大概也就隻有血液很美味這一條,是他唯一的優點了。
她這麼想著,拉過灰熊布偶的小爪子,正想重新將它抱在懷裡。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動作僵在一半,這布偶正是那人類送給她的。
她是知道的,她一直知道這件事但她的腦瓜從未把“楊啟是個討厭的家夥”和“布偶是楊啟送她的”這兩件事聯係起來。
糾結的心情霎時間充滿了她的腦海。
但她很快就在小熊那玻璃珠做的呆萌雙眼注視下放棄了思考。
“哈嗚嘶哈”
她拽過布偶,又在棺木裡翻來覆去。
她頭一回知道現在人類的世界居然能製造出這麼完美的人偶。又柔軟,又可愛。而它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屬於她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