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在小區內先轉了一圈之後，並沒有看見老媽的身影，我才給她撥去了電話。
隻不過，和我預料當中的有些差彆，老媽似乎就是在專門等著我給她打電話似的。
剛一響鈴，電話就被接通了，聲音也先我一步傳了過來。
“我在咱們飯館的，你這會兒過來找我一下吧，我等你。”
“行…………”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我也沒多耽擱時間，離開小區來到了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趕到了目的地。
二者相距並不算太遠，雖然按著時間來看，現在家裡麵最在的位置已經是老小區，但是據老爸之前說，就是因為二者相近，才多花了一些錢買下了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想著方便一點。
而今，時間過去了這麼多年，小區周圍已經圍上了不少鋼筋混凝土的摩天大樓。
就連時間上新一些的飯館外表，也添上了歲月留下的痕跡。
下車之後，注視著眼前半掩著門的飯店，還有透過玻璃的昏黃燈光，我有些失神了。
仿佛看見了老爸老媽的影子，也烙印在了這塊方寸之地上，隨著飯店，在時間長河中被衝刷。
過了良久，我才回過了神，然後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邁步進了店內。
飯館老爸老媽經營多年，雖然麵積不大，一些東西也有些陳舊了，但是他們一向很在乎整潔。
桌椅板凳擺放的整整齊齊，地上瓷磚上的被拖布拖過幾次的水漬還有一些未乾。
四下探尋了一番之後，我才在廚房的角落找到老媽。
她搬了一個凳子，坐到了灶台前，凝視著發黑的灶口在怔怔出神，直到我喊了幾次之後，才回過了神來。
“先坐吧…………”
她伸手指了指，是父親在廚房裡小棲的板凳，然後自己也轉過了身來，麵對著我，神色恢複到了我和柳湘分開之前的那種。
這是我很長時間沒見過的了，眼神裡，我能夠讀到很多東西，但都是正麵的，與這段時間的恰恰相反。
見此，四下無人，我即便已經到了現在的這個年齡，也樂的再做一次小孩，在老媽的跟前搬著小板凳坐了下來，仰視著，靜靜地等待著老媽的話語。
“你…………和你爸真像。”
等了許久，老媽的嘴裡忽然冒出來了一番有些奇怪的話，讓我感覺到不解之餘，心裡麵也有些擔憂。
“這不是應該的嗎？我不像我爸還能像誰呀？不過媽，你…………心裡麵是不是有什麼想不通的？能不能說出來呢，我覺得咱們可以好好聊聊的，實在沒辦法解決的話，咱們去看醫生也行，你現在的這個狀態，我有點擔心你的身體狀況。”
不料，老媽完全沒有理會我說的事情，反而轉移了話題引著我的目光回憶道。
“你看看，我和你爸結婚這麼多年了，除了咱們住的房子以外，掙出來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這個店了，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你外公外婆其實是反對我和他在一起的，並且一致認為他掙不到什麼錢，我跟著他要過苦日子，但是我就是因為看中了他這麼個人，所以也就篤定了沒有改變。”
說到這裡，老媽忽然停了下來，像是陷入了沉思，我不明白她忽然回憶這些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她，於是隻能等待著後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了過來，然後就是有些苦澀的一笑，接著繼續說道。
“這麼幾十年走過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苦還是甜吧，反正心裡麵是挺滿足的，但是你爸就可能就是一個掙不到大錢的人，從我跟他在一起，到開這個飯店，再到現在，中途有過很多次，我們可以提升自己收入的時候。
這些機會是相當難得的，而且成功幾率也很高，如果按著這麼發展的話，不說有多大富大貴，我和你爸至少不會親力親為再做事了，家裡的房子也會換，車也不會是那個老大眾，你需要錢，我和你爸也隨時拿得出來比較可觀的數目。
但是，你爸就是不這樣子做，他嘴裡始終都有自己的一份底線和堅持，哪怕彆人都那麼做的事情，他就是不會做，起初的時候，我也勸過他很多次，但是都沒什麼用，直到後來，我也懶得去說了。
反正說不上什麼富貴，但是也不是很缺錢用，屬於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種，辛苦點也就辛苦點，反正有你爸陪著我這麼幾十年就過來了，但是，現在他的那個脾氣和秉性卻落到了你的身上，而且同樣的難改，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老方家遺傳的特質…………”
聽著老媽的話語，我有些失神了，而這段經曆也不受控製的完美帶代入到了我的身上。
同樣是一樣的堅持，同樣是一樣的勸說，之前在北京的時候，我在工作上的毛病，柳湘也提過多次想讓我改，但是每次我都是答應著，心裡麵也想著要改，隻不過到臨門一腳的時候，又跨不出去那步了。
唯一不同的是，老媽即使是知道老爸的這個毛病，但還是選擇了相守，而柳湘卻在重要的抉擇關頭轉身離開。
“媽，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呢？是想說，我這份堅持是錯的嗎？”
“這個問題我先不回答你，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老媽搖了搖頭，然後反問道。
“你認為媽的堅持是對的還是錯的？”
我又被老媽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個選擇，似乎是有兩麵性的，選擇堅持，難能可貴，但是選擇放棄，好像也沒什麼錯處，站在男人的角度，肯定是比較傾向前者的，但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後者才是很多人會做的明智之選。
思索了許久，我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答案，見我如此，老媽淡淡的笑了笑，也沒有選擇糾結在這個回答上麵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但是有一點我是清楚的，你爸…………或許也清楚，那就是我不管做什麼選擇，心裡麵想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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