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往年的慣例來看，柳湘在家務上的手腳都是要比我麻利很多的，每次回家，不管是她那邊還是我這邊，廚房裡她都是主導者，雖然回我這邊有老爸是廚師的緣故。
但是，她還是能當好一個很不錯的下手，讓老爸的節奏快很多，也能夠解放一下老媽，讓她輕鬆的休息一下。
今天依舊是如此，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一桌還算像樣的菜就端上了桌，雖然是臨時去買的東西，雞和魚都是有的，還有一份生魚片，看起來像是專門因為這桌菜的簡便來加碼。
按著剛才老爸的描述來看，基本上是可以肯定這是老媽的主意了，不然的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老爸一個人的選擇是不會讓兩人到家裡麵來的。
即便是有蘇語風的原因，那麼最多也就是在飯館勉強應付一頓，或者是在外麵隨便找個地方吃頓飯了…………
這算是我吃過的最難受的一頓飯，桌上五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媽的刻意安排，老爸坐在了上首的單獨位置，她自己則拉著蘇語風坐到了一邊，然後將另一邊剩下的兩個凳子留給了我和柳湘。
見此，我本打算將桌子拖開一些，然後將凳子挪到靠牆的那一麵去，但是這個舉動卻被老媽製止住了，理由是天氣冷，抓緊時間吃飯，彆搞那些浪費時間的動作。
不得已，我也隻好和柳湘坐到了一邊。
雖然這種狀況我經曆過很多次，而現在所處的位置，也是我和柳湘以前回來的時候坐的，唯一的變化，就是因為蘇語風的原因，讓老爸和老媽的位置有了一點變動。
但是即便是現如今這種熟悉感，也讓我完全的自在不起來，整個人像是上小學的時候，老師規定的坐姿一般，一點都不敢動，完全的繃著身體。
而身邊的這個熟悉女人，我也能夠深刻的意識到，她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見氣氛有些微妙，老媽似乎是想緩和一下氣氛，然後夾了一筷子菜給我，笑著解釋道。
“買菜的時候，柳湘提醒我的，說你喜歡吃蒜薹，就專門買了些回來炒，你出門在外的時間長了，少時間在家裡麵吃飯，這個連我都記不得了，她還能記著，也是挺難得的。”
這實在算不上是一個好的話題，也讓我有些莫名的失落。
現如今我身邊的這個女人，基本上可以說是除了老爸老媽之外，最了解我的人了，甚至在某些角度，她了解我比老爸老媽還要更甚。
從大學到將近而立，這十年的光景，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是和她在一起度過的，也隻有過年過節的時候，回來和老爸老媽待幾天。
人隨著年齡的增長，都會有一些習慣的改變，而久了不接觸，老爸老媽忘記，也還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是我沒想到，柳湘居然還把這茬提了出來，我不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而聽著老媽說這番話的時候，她也隻是浮現了一抹很淺淡的禮貌性的笑意，視線也沒有轉向我這邊。
因為摸不清楚目的，在思索了一下之後，我還是選擇找了個借口，沒有接下來這番話的意思。
“…………我，不挑食，隻要不難吃的，我都喜歡。”
話音落下，一旁沉默著的老爸，也忽然出聲附和了一下我的話語。
“他能有什麼特彆喜歡的，咱們家雖然說沒什麼錢，但是吃的這塊還是沒怎麼虧著他的，隻是說看他現在吃不吃得慣而已，飯館經營這麼多年，食客也不是完全固定的，有一些老食客吃了很多年，忽然就覺得不好吃了，可能就不會來了。
對於這種情況，我其實覺得也沒什麼，你覺得不好吃就換一家吃就是，隻是換了之後，就彆想著再回來吃這個老口味了，那些人想回來嘗嘗我的手藝，我也會婉言謝絕他們，畢竟店隻有這麼大，桌子隻有這麼多，位置隻有這麼多個，你走了，自然會有新的食客來頂上，再想回來，店裡麵就沒你的位置了…………”
隻有開頭對得上一點，後麵一堆都像是聯想出來的不相乾的事情，但是聽起來，這番話卻像是意有所指般。
我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想要移動視線去瞄一眼柳湘，但是老媽卻有些不滿的反駁起來了老爸的話語。
“我說老方，你是老糊塗了是吧，扯的一大堆什麼雲裡霧裡的東西呢，還什麼謝絕人家，咱們店裡麵的那些老食客，每次來你不都很開心嘛，熟絡得不得了的那種，笑著把人迎進來，就沒見過你哪次不讓人進門的，你這不是下瞎扯嘛。
而且，人家有些老食客不來，並不是都覺得吃膩了，不合適，而是有什麼私事兒，或者是覺得那段時間，咱們這兒的口味有些不對了，還是怎麼的，覺得想等一段時間調整調整而已，然後再回來，看咱們調整過來沒有，每次這種情況，你不也想著要試菜嗎？看看是哪兒出了什麼問題的…………”
“我這隻是一個比喻，能理解到意思就行，你跟我較這個真乾什麼？”
老爸耐心地解釋道，但是得到的，卻是更加切實的反駁。
“比喻也要切合實際呀，不切合實際的話，你比喻什麼呢？這不就是瞎扯嗎？你們彆聽他的，估計是老糊塗了。”
後麵的話語，老媽似乎是向著我說的，也像是向著柳湘說的，矛盾已經擺在了明麵上，老爸愣了一下之後，終究是沒了後續的話語，隨之沉默了下來，但是手裡麵的碗筷，也隨之放到了桌子上麵，顯然是有些生氣。
見此情景，一旁一直有些置身之外的蘇語風，也勉強笑著打起了圓場。
“叔叔，我覺得你的手藝我是吃不膩的，上次方良帶我來你們飯館吃了一次，回長沙我天天都想著這一口呢，我長沙住的地方周圍的飯館也很多，大的小的高級的都有，但都沒吃到能比叔叔你手藝還好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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