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牤子告辭,準備去割青草。他雖然有些頭暈,但還沒啥大問題。
四姑娘也想跟牤子一起去,但是不勝酒力,喝多了,被小梅勸住,休息一會兒,小梅推著自行車,四姑娘帶上鐮刀,兩人一起回家。
不喝酒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葡萄酒有些後返勁,小梅沒什麼大礙,四姑娘醉酒明顯。在回家的路上,四姑娘不僅將吃的食物嘔吐了出來,而且當著小梅的麵吐露真言,淚眼漣漣。
“小梅姐,你知道嗎,彆人都把我當成假小子,我不想當假小子,我頭發留起來了,我想和你一樣,可是牤子哥就是不喜歡我,他就是喜歡你。”四姑娘向小梅傾訴。
“牤子哥對你不是挺好的嗎?”小梅道,“昭男,你是不是想嫁給牤子哥?”
“我就是要嫁給他,我這輩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四姑娘口無遮攔,當著小梅的麵把話說到了這種程度,小梅心裡五味雜陳,極其不是滋味。
“這是兩廂情願的事,你想嫁給牤子哥,牤子哥同意嗎?”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四姑娘透露道,“不瞞你說,牤子哥背過我,我摟過他,我倆還親過嘴,你說他敢不娶我?”
這話從四姑娘嘴裡一出,小梅無比驚訝,尤其是他倆親過嘴。小梅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四姑娘再醉酒也不應該拿這種事開玩笑。
難道牤子哥真是那樣的人?一邊喜歡著我,一邊還……
小梅不敢想,整個大腦都亂了陣腳,她無法平靜,說不上是氣還是什麼,反正心堵得難受,一時渾身都沒了力氣,腿都在發抖。
小梅停下了腳步,立在那裡發呆。
“小梅姐,你怎麼了?”四姑娘酒意正濃,沒想到是自己的話刺激到了她。
“沒事,姥爺家的酒後返勁,有點頭暈,我站一會兒。”
“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四姑娘繼續說道,“我知道牤子哥喜歡你,可是你們倆根本不合適,他對我說過,你們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小梅這時候還有什麼話說,“昭男,你是真喝醉了。”
“我根本沒醉,我不騙你,牤子哥不止一次這麼說過。”
四姑娘說著說著激動了,又流出了眼淚,“我恨不得把心扒出來給他看,如果他想要,我把身子都敢給他,可是,他怎麼就是不喜歡我,你說為什麼呀?我有那麼討人厭嗎?”
四姑娘這樣說,這時候小梅是最需要人安慰的,她又怎麼安慰四姑娘?
小梅不說話,繼續推車往前走。幾雙燕子從她倆的眼前飛過,花喜鵲在路邊的樹枝上喳喳地叫,是在看她的笑話嗎?
少女的心,是玻璃的心,容易破碎,此刻,小梅的玻璃心正承受著好閨蜜好夥伴無情的敲打。
“小梅姐,你說牤子哥會喜歡我嗎?因為他,我爹我媽不止一次罵我不要臉,我早就豁出去了,我才不在乎呢。”四姑娘拉著小梅的自行車不讓小梅走。
“昭男,彆說了,你聲音這麼大,讓人聽見不好。”
“我才不在乎誰聽見呢,我就要大聲說,”四姑娘故意向周圍喊道,“哎,大夥都聽著,我就要嫁給牤子哥,我就想做牤子哥的老婆。”
“昭男,彆喊了,也不嫌丟人?快點回家吧。”
“你要回你回,我討厭回家,我要去找牤子哥,她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
四姑娘說著,還真的往回走。小梅放下自行車,跑上前攔住她,“昭男,行了,快跟我回去。”
四姑娘掙脫著小梅,小梅無奈說道,“牤子哥去哪兒割草你知道嗎?你再去泉眼溝萬一被狗咬了怎麼辦?”
“那我就在這兒等著他。”四姑娘說著,一屁股坐在了路邊,腦袋埋在雙膝的胳膊上。
小梅不能丟下四姑娘不管,隻好把自行車支起來,站在四姑娘旁邊陪著她,聽了四姑娘的一番話,此時,她心裡的苦卻無從傾訴。
天空上,藍天白雲,雲聚雲散;路兩旁楊樹和柳樹,樹葉搖曳,鳥兒翻飛。
遠處的山坡上,放豬小子飄來了動聽的東北民歌《月牙五更》:
一更啊裡呀月牙出正東啊,
梁山伯呀懶讀詩經啊,
思念祝九紅啊,
十載的那個同窗,
十載的那個同窗,
情誼地那個重啊重啊,
一彆長亭啊哎哎呀哎哎哎哎呀……
小梅的心緒煩亂,偷偷地也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