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後應該沒見過摔炮吧?
我們那個時候玩兒的挺多。
摔炮是白色的包裝,糖果大小,往地上一摔那動靜著實不小。
碰上大理石地板,都能給地麵崩個坑。
師父這一下子甩出去,啪啪兩聲巨響,將我們幾個嚇得夠嗆。
得虧除夕夜,病房裡沒有彆人,要不非得跟人家打起來不行!
而隨著這兩聲炮竹聲響起,病房的玻璃窗也啪的一聲碎了!
起初我以為是炮竹炸的,心想申局長之前拿過來的兩千塊錢可有地方花了。
但就在此時,一道細微的軟乎乎的童音便從病床上傳了過來。
媽媽~
我們剛剛的注意力都被炮竹聲吸引了,此時回過頭看向病床,才發現糯糯已經醒了。
剛剛因為高燒而變得黑紅的小臉兒,此刻也變得粉嘟嘟的了。
曹建華夫妻趕緊衝過去和女兒依偎在一起,一家人劫後餘生,都沒忍住流眼淚了。
值班醫生聽到炮竹響,也衝了進來。
說剛剛誰在病房裡放炮著?這兒還有孩子呢,不怕出事兒啊……
話說到這裡,醫生看見已經蘇醒,並且臉色恢複正常的糯糯,頓時“哎?”了一聲,然後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
她說這孩子退燒了?剛不是說不能給用藥麼?
曹建華連忙走到我師父身邊,將他介紹給這位醫生,說沒用藥,就用了倆摔炮,他女兒的病就好了!
這醫生聽了以後大為不解,說摔炮能治病?怎麼治?
師父說,糯糯被一個老鬼附身了,所以才會發高燒。
本來平時處理這種案子,都是用一些強製手段讓那老鬼離開。
可他一直掐著糯糯的脖子,我們這邊如果有個什麼舉動,怕他真的要了孩子的命。
為了孩子的安全,隻能出其不意,用炮竹將他嚇跑!
我說炮竹還有這作用呢?
師父說那是當然,以前大家逢年放炮,那就是為了嚇唬、驅逐年獸的。
炮竹的聲響連妖獸都能嚇跑,更不要提一個老鬼了。
這個值班醫生跟先前那個勸曹建華找陰陽先生的不是一個。
他明顯有些不信,但孩子退燒了,他也省事兒了,這件事也就沒有再過問了。
曹建華結了賬,本來就要跟我師父告彆。
但師父卻攔住他,說你們家的事兒還沒完呢,你不能走。
曹建華一愣,說我們家還有什麼事啊?
師父說你上錯墳了,你剛剛聽了糯糯說的胡話,還沒意識到麼?
上錯墳??
曹建華頓時就驚呆了!
師父說,那老鬼隻是嚇跑了,不是魂飛魄散了。
你給他上了墳,估計還說了下家庭地址,那老鬼鐵了心的認定你是他的後代,還會繼續纏著你們的。
曹建華夫妻倆一聽嚇壞了,說那可怎麼辦哪?
師父看了看時間,說你們先跟我們回家湊合一宿,明兒帶我們去墳頭邊兒看看再做商量。
當天晚上,曹建華一家為了保險,住到了我們家。
第二天天一亮,曹建華帶路,我們一起找到了他家“祖墳”的墳頭。
如果不細看,其實那墳頭幾乎已經和周邊的環境融為一體了,好像一個小土坡。
也難為曹建華能找到它……
事實上,這一片類似這種小土坡的墳頭不少。
之前聽老夏說過,這邊老輩子就是亂葬崗,埋得基本上都是無主的死人。
有孤寡老人、菜市口刑場拉回來的死刑犯等等。
還有一些能叫的上名字的,是村裡原來的地主老財。
新時期開始,各項秩序重排,人人平等,賬務清零。
這些地主老財背了黑曆史,基本上都遭了清算。
雖然不至於坐牢,但他們的後人為了不受牽連,都相繼和他們劃清了界限,陸續都搬走了。
時間長了,這些墳頭沒人來給祭拜,就成了孤墳了。
我問曹建華,你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呢?
曹建華撓撓頭,說他爸告訴他,祖宗的墳頭就在這一片。
說著他還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上麵畫著一張簡陋的地圖,一個墳頭被人用紅筆圈了起來。
看位置,的確和眼前這個墳頭的位置重合。
回想那個鏡子裡戴著綢帽、穿著壽衣的老頭兒,想必不會是拉回來的囚犯。
看穿戴,像是厚葬的。
孤寡老人嘛,村裡能湊錢給備套棺木就不錯了,綢子的壽衣壽帽那麼貴,不大可能給置辦。
那就剩下地主老財這一個選項了。
之前糯糯說胡話的時候,不也是一副舊社會老財主的口吻麼!
倘若是厚葬,那這老頭兒的後代就不可能隨便找個地兒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