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麼說,皇上的眸色有些複雜。
“起來吧,記得你師傅的話,才能走得長遠。”
看著皇上離去的身影,小廈子跪在地上。
他師傅伺候了皇上一輩子,身邊的銀錢不少,在宮外也有宅子,在外人看來已經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但做了太監的人,沒有子孫後代,自然也沒人送終。
他師傅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栽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但小廈子不這麼想,他這輩子若是在宮外也難活出個人樣來,還不如留在宮裡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奴才。
儘管蘇培盛自儘了,但夏刈的調查還是很快有了進展。
和蘇培盛說的差不多,拿崔槿汐威脅蘇培盛的確實是皇後。
隻不過,崔槿汐最早不在景仁宮伺候,而是在畫眉的事情出了之後,才被皇後調到了景仁宮。
之前她伺候的主子是碎玉軒的莞貴人。
夏刈還特彆強調了,當日鬨鬼的事,也是莞貴人身邊的人動的手腳,應當是被崔槿汐撞見了,所以蘇公公帶回來的才隻是一個死人。
聽到夏刈這麼說,皇上心中僅存對蘇培盛的感情也消失了。
如此說來,為了一個女人,蘇培盛早就對他有了二心。
皇上的君威何其重要,怎麼容得一個奴才糊弄。
永壽宮。
“奴才參見嫻嬪娘娘,皇上說了,午後過來探視六阿哥。”
小廈子恭敬的開口說道。
聽他這麼說,安陵容便知道皇上心情不佳。
被身邊的奴才和宮裡的妃子如此作弄,皇上的心情能好才怪。
看著小廈子身上首領太監的服飾,安陵容並沒有刻意的套近乎。
此時後宮的人都在猜測蘇培盛自儘的原因,加之齊嬪之前送到養心殿的人死在了慎刑司,大家心中都有猜測。
蘇培盛的死莫不是和這件事有關聯。
皇上此時正在忌諱呢,她們對著養心殿的人恨不得都遠遠的,唯恐沾上了不該沾染的事,誰還敢和他們套近乎呢。
“本宮知道了。”
“對了還有一事,弘昭身邊還有一個宮人的空缺一直沒補上,皇上又說要提早放批宮人出宮,還要麻煩廈公公挑個妥帖的人到六阿哥身邊。”
之前弘昭身邊伺候的人,都是皇上令蘇培盛親自選的。
自然不會是彆的宮裡的釘子,安陵容用著也放心。
雖然弘昭身邊一直還有空缺,但內務府也不敢送人來,安陵容這才對著小廈子開口說道。
小廈子跟在蘇培盛身邊,自然也知道這件事,便一口應了下來。
“娘娘放心就是,奴才回去便挑好人送來。”
見他答應的利落,安陵容笑著開口。
“皇上今年下令提早放宮女出宮,聽說就是皇後娘娘宮裡都要放出去幾個,如今滿宮都是空缺,你們禦前伺候的和內務府的人怕是要忙一陣子了。”
皇上雖然現在對蘇培盛的感覺不如以往,但畢竟已經答應了對方,天子一言,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
但送崔槿汐出宮,自然便不能隻放她一人出宮,不然這事豈不是更加明顯。
皇上為著這事不喜皇後,除了除夕之夜見了皇後一麵之後,便再沒去過景仁宮。
現在宮女出宮的事都是皇上親自下旨,完全不顧皇後的麵子,六宮中人哪裡看不出來,皇上這是在給皇後臉色看呢。
皇上突然如此,怕不是蘇培盛之死怕是和皇後有關,不然皇上不會如此不顧及中宮的威嚴。
聯想到前段時間,四阿哥的奶娘被毒害,齊嬪送人去了養心殿這些事,誰還猜不出來。
皇後這是想要三阿哥的撫養權呢,沒成想,齊嬪那個性子,恰好弄巧成拙了。
如今她們都等著幾日後的景仁宮請安,怕是還有好戲看呢。
安陵容心中思緒百轉千回,但麵上絲毫不顯。
“娘娘客氣了,本就是奴才分內的事。”
說完了這事之後,安陵容也沒繼續和他閒聊,便讓他先回養心殿伺候。
小廈子出了永壽宮的大門之後,瞧著景仁宮的方向,神色幽幽。
忽然對著身後的人開口說道。
“宮外都準備好了嗎?”
身後的小太監利落的應了一聲,這宮裡的人出宮雖然不太容易,但小廈子借著為蘇培盛操辦喪事,自然可以出宮。
這就能在宮外做很多安排。
既然他師傅是為了那個女人死的,自己這個做徒弟的,沒什麼好孝敬師傅的。
那就送那個女人去九泉之下伺候他師父去吧。
小廈子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雖之前對蘇培盛心中有不滿,但人死為大,人一旦死了,活著的人便隻會想他們的好了。
小廈子離開之後,芳雲姑姑才抱著弘昭進來。
“娘娘。”
“皇上今日興致怕是不佳,讓下麵的人都警醒著點,彆這個時候撞在槍口上。”
“另外,過幾日宮裡要進人,在弘昭身邊留出一個空缺來。”
聽到她這麼說,芳雲姑姑連忙點了點頭。
安陵容換了身衣裳,又讓木槿給她重新梳了頭發,這才去了宮門口迎接。
今日她難得的穿了繡著蘭花的旗裝,更顯得人清新淡雅。
這可是蘇培盛死後皇上第一次進後宮,若是伺候不好,等過幾日去景仁宮請安,怕也要被人看熱鬨了。
安陵容才不會給他們看熱鬨的機會。
“皇上,喝杯熱茶吧。”
冬日裡閒著無事,安陵容便讓內務府燒製了一套瞄著花樣的杯具,今日給皇上用的便是帶著玉蘭花的杯子。
“這杯子的構思倒是精巧。”
杯子帶著玉蘭花的模樣,今日的花茶重點也是玉蘭。
最重要的事,皇上最喜歡的花也是玉蘭。
“皇上喜歡那便值了。”
安陵容輕笑著回答,絲毫不說光是這套餐具便花了她小半個月的時間,又燒製出來是何等的費事。
本來皇上的心中還是有些煩悶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這盞茶的緣故,倒覺得清心靜氣了不少。
“對了,朕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皇上拉過她坐在了榻上,拉著她的小手,摩挲著。
“年羹堯上書想為淑敏郡主求門親事,說因著當日的救命之恩,想把淑敏郡主嫁給安旭。”
若是之前,皇上或許還有所芥蒂,但現在年家行事收斂了不少,年羹堯雖然還在朝堂,但已經不再過問西北軍務。
讓皇上放心不少。
且蘇培盛之事,給皇上提了個醒,安旭在朝中雖然不是什麼要緊的差事,但畢竟是弘昭的舅舅。
安佳氏一族本就弟子淺,多了這門姻親倒是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