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勳戚!
“蒼火頭,你來跟我詳細說說,與倭奴的貿易是如何進行的。”
聽到沈憶宸詢問,蒼火頭立馬放下手中的飯碗,抹了抹嘴角的油花回道“沈公子是這樣的,那日我們分彆之後,葉老大就帶著我們回到了福建礦山。”
“之前我們準備起事,也認識了不少道上的人物,其中就有福建沿海搞走私的。不過與倭奴進行貿易,在我們當地為人所不恥,雙方關係並不深厚,這次沒辦法才聯係上他們。”
“嗯,你們找他們當中間人,抽成很高嗎?”
沈憶宸並不關係什麼海盜走私,都混到要舉旗造反的地步了,還在乎彆人什麼身份。
他現在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乾這筆買賣怎麼才賺這點錢,按目前利潤下去一整年賺個千把兩銀子頂天了,萬一礦稅再加,或者多了其他苛捐雜稅,不還得舉旗造反?
“不高,對方很敬重葉老大,才十抽一。”
有一說一,就算沈憶宸沒搞過違法產業,他也知道這種買賣中間人十抽一很低了。按照正常情況下,幫助聯係買家,交易場地,十抽三都不意外。
狠一點的吃雙方,拿走一半的利潤也不是沒可能。
“那為何幾個月下來,就隻能賺百來兩銀子?”
“沈公子,百來兩銀子還少嗎,現在我們都能吃飽飯了。”
沒想到蒼火頭比沈憶宸還要驚訝,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舉旗造反,並不是什麼野心或者追求更高品質生活。而是屬於標準的農民起義,被官府礦稅給壓的實在沒有活路,到了不反也是等死的地步。
所以在他們看來,這筆買賣下來能交上部分的礦稅,不再被官府逼迫,並且還能讓妻兒老小吃飽飯,就已經有了天大的改變。
至於這百來兩銀子,更是屬於純血賺的,再少點都能接受。
這句話讓沈憶宸著實有些無言以對,蒼火頭也太容易滿足了點,就連做大做強的野心都沒有嗎?
就這心態,還想著舉旗造反,還不如落草為寇靠譜。
“我的意思不是嫌少,而是感覺理論上應該更多點。”
沈憶宸委婉的點出來自己想法,這種搶錢的買賣不多搞點順差回來,簡直對不起這個時代人傻錢多的倭奴。
三人中的鄭祥讀過私塾,見識要比蒼火頭廣上許多,他聽懂了沈憶宸話中的意思。
“沈公子,這次交易我們是在海上小島進行,運輸什麼的都是倭奴他們自己負責。”
“而且所售的貨物,不過是些陶器跟粗麻,還有村上的一點農物,實在賣不上什麼價錢。如果不是倭奴對大明的銅錢非常渴求,能換回數倍的白銀回來,可能利潤還要少。”
聽到這話,沈憶宸點了點頭,他算是有些明白了。
這個時代風險最高,同時也是利潤最大的海上運輸環節,並沒有在葉宗留等人掌控之中,必然就要割舍出一大部分利潤出去。
另外他們所售貨物,裡麵也沒有什麼高價值產品,根本就賣不上什麼價格。
如果不是此刻倭國的銀價確實賤,恐怕他們這種貿易方式,不賠錢都算不錯了。
這種情況就有點類似於後世兩千年左右,靠衣服、鞋襪等等低價值產品對外貿易。看似量很大,實際上根本就賺不到多少錢,遠遠不如工業產品的利潤高。
“江南盛產絲綢、瓷器跟茶葉,為何你們不與倭奴貿易這些物品?”
沈憶宸所說的這幾樣物品,哪怕放在清代前中期都稱得上是硬通貨,直到被工業產品給打敗。
現在都倭國除了有礦,其他都窮的跟鬼似的,這些玩意對於他們而言都是奢侈品級彆的東西。就算暫時沒有能力獲取遠洋運輸環節的利潤,也足矣靠著商品的高附加值賺取巨額利潤了。
“沈公子,這些東西不好大批量采購,而且我們身份也不便。”
鄭祥臉上流露出為難神色,礦工雖然普通學識比較低,但其中照樣不乏有識之士,比如卞和這種人。
他們也知道拿些值錢的東西賣給倭奴,不過明代商引廢除都才沒幾年,各地瓷器大廠背後都有著官方背景,想要大規模掃貨沒有人脈前提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這群人隻是暫時與官府“休戰”,身上都還背著通緝的名聲,哪個正規商人敢與他們做生意?
理論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大錢是掙不上,能保證吃喝用度,他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麵對葉宗留等人現實的難處,沈憶宸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看來事情遠遠沒有自己當初想象的搶錢那麼簡單。
但問題是想要出手幫助,在商業上沈憶宸也沒有任何人脈,官場上的文人士子們,更是把商賈給視為低賤人群,想要與他們商量做生意,恐怕自己會首先開除士大夫階層。
唯一稱得上有所關聯的,就是當初在應天會館人士的許逢原。
不過雙方後續也沒見過麵,底細完全不清不楚,沈憶宸可不敢隨意引薦給葉宗留等人。
萬一許逢原是個“內鬼”,那可真就玩脫了。
看著沈憶宸沒說話了,鄭祥也明白對方是真心想幫助自己等人,於是開口寬慰道“沈公子也無需擔心,這次葉老大與三明尤溪的蔣福成取得了聯係,對方在尤溪有著萬餘爐丁。”
“我們準備自己開采銅礦,然後交與蔣福成鑄造私錢,最終拿去與倭奴交換白銀回來。隻要一切順利,日後將成為賺大錢的買賣!”
好家夥,聽到鄭祥這話,就連沈憶宸都感到詫異。萬萬沒想到這群礦工,在“違法犯罪”的道路上,還學會舉一反三了。
直接跳過了走私正常貿易環節,選擇開采私礦鑄造私錢,不愧是有過造反的膽子。
除了震撼之餘,沈憶宸也感到蔣福成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正統年間東南農民起義,這位也是其中的一方勢力,並且還不弱。
因為爐丁,就是明代鐵匠的匠籍稱呼,要知道沒有兩把子力氣,是沒實力掄大錘當個鐵匠的。而且有鍛造能力,意味著兵器、甲胄什麼的都不會缺,想要成為弱雞義軍都難。
看來之前葉宗留等人分散到各處采購鐵器,就已經跟蔣福成這批爐丁有過聯係。難怪正統朝期間東南起義能連續數年不滅,還發展到幾十萬義軍,果然都有兩把刷子。
不過就在鄭祥說完這句話後,旁邊一直比較沉默寡言的王能補充了句“現在朝廷嚴禁私礦,我們大規模開采的話,可能又會與官兵產生衝突,到時不知得死多少弟兄。”
這句話讓之前反轉的光明前景,又瞬間暗淡了下來。
葉宗留這批礦工現在之所以能安心吃碗飽飯,就是因為他們放棄了私自開采銀礦,並且補上了部分礦稅,讓浙江、福建兩地的官府暫時緩和下來。
如果這時候又去開采銅礦,豈不是相當於重操舊業,在官府眼中哪管你是采銅還是采銀?
可能最終的結局,又回歸到不得不反的地步。
究其原因,還是生產資料不足,隻能跟“私采”這兩字給杠上了,否則就沒有其他出路養活這麼多礦工。
“你們給我點時間,我考慮下有沒有什麼解決之法。”
思索再三,沈憶宸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給應承下來,幫助這群礦工另尋他路。
這並不是單純為了自己日後勢力、兵源考慮,沈憶宸能不能走上文臣巔峰,如同於謙那樣掌控武力都是未知數,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他更多是不願意看到,這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最後都陣亡在大明朝的內耗之中。
很多人了解明朝的曆史,入門讀物都是那本《明朝那些事兒》,確實這本書通俗易懂,寫的還非常有趣味,很適合當曆史書籍的入門讀物。
但這本書恰恰對於明朝正統朝時期,除了土木堡之變外,另外兩場大規模戰爭的描寫非常少,從而無法呈現出完整的曆史進程。
這兩場戰爭就是西南麓川之戰跟東南明朝開國以來最大規模的農民起義。
正是這兩場戰爭,抽調了大明朝在草原左翼幾乎全部戰略機動兵力,無數西北精銳將官深陷內陸戰爭。
直到也先部橫貫朔漠,蒙古鐵騎南下攻擊宣大了,陳懋,蔣貴,王驥等明朝中堅重臣,以及大批官兵還處於這兩場戰爭的收尾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