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愣了一下,也不知手裡的酒杯什麼時候滿了酒,然而她也不去追究,隻是木木地拿到嘴邊,抿了一口。
隻聽對麵繼續說道“丫頭,你要是真想認我做乾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什麼?”蘇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問了出來,好似真的期待能做他的乾女兒一樣。
“就是每月要給點……”
方掌櫃在手裡比劃著銀子的動作,笑得一臉奸邪,偏偏又生的一張如月老似的麵孔,那笑便又柔和了些。
蘇挽翻了個白眼,心道這老頭開著這麼大個書齋,每月都不知道入賬多少銀子,還擱這兒問她要銀子,真是個貪得無厭的家夥。
方掌櫃沒有再說話,而是樂嗬嗬地自顧自在一旁喝酒,不知是覺得自己方才提的要求太過無理,還是這酒太過於好喝,叫他無力自拔。
保持了片刻的安靜,方掌櫃終於在無酒解饞的情況下,開了口
“我說丫頭,沒酒了,不再給我去買一壺?”
他高舉酒壺,慢慢悠悠地將壺口朝下倒了倒,滴酒不剩,提醒對麵的蘇挽。
他白須上沾了酒,說話之時,酒珠堪堪滑落,弄濕衣襟。
蘇挽奪過酒壺,放到一邊,含笑道“方老,您這般貪得無厭,還想讓我做您的乾女兒,那我怕是傾家蕩產都養不活您!”
“哈哈哈……”方掌櫃聞言笑道,對蘇挽稱呼自己一聲“方老”,似乎聽來十分舒適。
“我現如今也不想要你做我的什麼乾女兒了,我的後半輩子要是就這麼隨隨便便托付給了你,連口酒都沒得喝,豈不和見了閻王沒差?”
這番話倒是讓蘇挽有些意外,方才還想讓她做乾女兒來著,可如今卻又不想了,不過她倒是十分慶幸,否則她真要傾家蕩產去了。
於是轉念便道“也虧得您老人家放過我,否則我還得多養你一個,就我每月那點工錢,哪夠啊?”
“說的是,說的是……”
方掌櫃一直在嘴裡嚼著這幾個字,忽然覺得嘴裡光有酒味卻沒酒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便從櫃台處招呼了個人過來
“去,給我買壺比這桃花釀更好的酒來!”
“是!”
於是就在夥計去買酒的那段時間裡,相對而坐的兩人什麼話也不說,光顧著大眼瞪小眼了。
然而蘇挽也不走,畢竟回去了,也是大眼瞪小眼,留在這兒,偶爾和這老頭鬥鬥嘴,滋味也不錯。
可方掌櫃就不是這樣想的了。
他站在櫃台那兒,撥弄著算盤,剛送走一個客人,見方桌那兒的人兒還在,便似諷刺又暗示地說道
“有些人呐,閒著沒事,也不知道找點事做,就比如這話本啊,最近可是賣得不錯!”
這話一出口,便真的提醒了蘇挽自己還有事欠著方掌櫃,那話本,她也的確該寫了。
可是寫什麼呢?真叫人頭疼。
那出去買酒的夥計此時也回來了,這夥計也是個頂老實的人,叫他買好點,便是往貴了挑,結果挑了壺一醉解千愁的消愁酒,方掌櫃當下心情便不好了。
指著夥計的鼻子罵“你個損塞兒!不知道這消愁酒徒有虛名,不過是平常時候做菜用的黃酒,我道你老實,才讓你留下,如今你卻連買酒的事都做不好,我真是……”
一掌就要落下,蘇挽忙衝過去,還沒來得及阻止,方掌櫃便自己阻止了自己。
他緩緩放下手,隻見夥計站在那兒瑟瑟發抖,頭快悶進胸口,隻聲未語。
於是歎了口氣,擺擺手“罷了罷了,去守著那櫃台吧!”
夥計便真就聽話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