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張茹在家拖地的時候,羊水破了,溫啟航幾乎是立刻衝進來講她抱起。
送他們去醫院的是一輛私家車,在那個年代,私家車並不多見,但張茹當時已疼得意識模糊,並沒有多想。
女人生孩子就像死過一次,張茹九死一生,產下孩子,竟被告知是一對雙胞胎,都是女孩。
門外的溫啟航聽了,也長出一口氣。
雙胞胎,那麼抱走一個,起碼還能留給張茹一個念想。
麻醉的作用下,張茹很快就睡去。
溫啟默從醫院要了氧氣箱,要把孩子帶走。溫啟航扯住他,衝他搖頭,把大的放回了嬰兒房。
溫啟默不解“你這樣,老爺子知道了不會原諒你!”
“你不說,我不說,老爺子怎麼會知道?”
“那你舍得骨肉分離?她一個女的沒工作沒親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麼養孩子?”
溫啟默的話,正中他心懷。
猶豫再三,他從溫啟默那裡借了三萬塊錢,放在他租的房子,床底下麵的錢盒裡。
那錢盒是張茹吃完的一個曲奇鐵盒,他每次發工資都會拿回來交給她,張茹就當著他的麵塞進鐵盒裡,說“給咱孩子攢的奶粉錢。”
94年,三萬塊錢還很值錢,夠張茹產後沒有壓力的生活一年,綽綽有餘。
張茹從產房被推出來,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整個下半身都像不是自己的了,疼得做夢都哭出來。
夢裡有張大手一直撫著她的臉,輕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仿佛有人一直在呼喚她的小名阿茹,阿茹……
她好不容易睜開眼,床前月光的銀輝,灑在溫啟航的肩上,讓他顯得格外高大,溫柔。
“遠航……”她似夢非夢的呢喃,“我們的孩子……還好嗎?”
握著她的大手一僵,隨即答了什麼,她沒有聽清。
麻醉退去後,意識清醒的第一天,張茹沒有看到溫啟航。
心想也許是孩子那邊需要照顧,他過去了。身體還是疼得厲害,飯也吃不下,天氣熱,護士不讓開電扇,她整個人像從水裡拎上來的。
睡睡醒醒,到第二天,她耐不住了,找來一個護士問。
護士說不知道,這幾天一直沒看人來過她病房。
張茹懵了。那年代連b機都還沒普及,尤其他們私奔到青城來就一直過著樸素的日子,溫啟航更不可能帶那種東西。
失去聯係了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
她要看看女兒,護士幫她抱過來了,她問“不是雙胞胎嗎?”
護士查了記錄本,說“不知道,你這個病房記錄下的就這一個孩子”。
張茹的世界,翻天覆地。
醫院倒是儘職儘責,因為溫啟航走時,交足了住院費,又給張茹找了一個月嫂,照顧她和孩子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