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
霍靳琛的車子緩緩駛入杏林彆館。
正在收拾碗筷的保姆很驚訝“三少,怎麼這個點回來?吃過晚飯了嗎?”
“不餓,你忙吧。”霍靳琛淡淡回答了一句,便徑直上了樓。
二樓,霍誌剛的起居室裡,老爺子正戴著眼鏡坐在窗邊看書,聽見推門的聲音,抬頭看見走進來的霍靳琛,眉頭微微一擰“不是打電話叫你回來吃晚飯嗎?怎麼這個點才回來?”
霍靳琛在旁邊的沙發裡坐下“我以為爸叫我回來隻是問幾句話,吃不吃飯都是其次。”
霍誌剛抖掉了手裡報紙“越來越沒規矩。”
霍靳琛的目光之中隱隱透出寒涼“是否我做什麼,在您眼中都是沒規矩,大哥做的就都是合您心意的?”
霍誌剛到底是經事多年“你以為我老糊塗了,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這些年,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你大哥腿都那樣了,你還非得跟他爭個你死我活?”
“大哥的腿是殘了,可是該做的他一樣沒少做。如果他不先出手,我會遵照當日的誓言,不會對他動手。”
六年前霍誌剛把明爵交到他手上的時候,就擔心過霍靳琛上位後會趕儘殺絕,特地逼他發下誓言,不能對他大哥霍靳言下手。
這幾年霍靳琛倒的確對他大哥禮讓三分,更多的時候兩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特彆的節日,幾乎不打照麵。
然而底下的暗潮洶湧,卻一刻未曾停歇過。
霍誌剛搖了搖頭“你素來聰明,你大哥自從斷腿後,性子變得乖張孤僻,不與人交往,心計自然也不如你深,跟你交手,他八成是要落敗的。你就看在我的麵子上,讓一讓他吧。”
讓?
這個詞委實可笑。
這場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倘若霍靳言上位了,他日能不對他趕儘殺絕?
“爸,”霍靳琛的目光落在遠方,沉晦無波,“在您心中,是否這個社會,誰弱誰有理?因為他廢了,我就該讓著他。那麼當初我還是個無知稚童時,被他欺負了,您為何不讓他讓一讓我呢?您打下整個明爵的時候,有對哪個手下敗將留情過嗎?”
霍誌剛竟是許久答不上話來。
看了他的背影片刻,才又開口“你母親的癌症快到晚期了吧?”
“……”
“你放你大哥一馬,我派人去接你母親回來,杏林彆館這兩天我就會叫人騰出來。趁這最後一段時間,你們母子好好聚聚吧。”
“這算是……交易嗎?”
霍誌剛聲色俱厲起來“你非得這麼想?一家人非得拚個你死我活?”
“……”霍靳琛站起身,轉身欲走,手扶在門把上時,終於緩緩開了口“我知道了。”
霍誌剛鬆了口氣“知道就好,明爵早晚是你的。你肯聽話跟那姓連的丫頭斷了,還算明白。至於那個唐綰,你有興趣的話玩玩可以,可是沒必要鬨得這麼大,明明可以保持低調的事情,那就儘量低調一點。另外,我也不希望再有第二個姓連的丫頭出現,你明白我什麼意思。”
霍靳琛安靜片刻,沒有回頭,也並沒有回答霍誌剛的問題,隻是說“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