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寒徹肺腑,外麵下著零星碎雪,這種天氣容易凍死人。
金卯赤腳在雪地裡狂奔,他能感受到那人跟在身後,於是拚命的加快速度。
臟透了。
那老男人強迫了他。
“嗬——”冷空氣鑽進鼻腔,刀子似的刮進喉管,跑得越快就越痛苦。
金卯幾乎嘗到喉管裡的鐵鏽味。
對方鬼魅般來到近前,抓住他的手。
金卯用力甩開,跌進雪地裡,驚恐萬狀的往前爬。
“金卯——”
“不、不要過來!放過我吧,嗚……”
夜色裡,低啞的哭聲顯得有些單薄。
寒風肆虐,死死壓著這細弱的哭喊聲。
賀寅覺得糟透了,他的人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似的,在雪地裡瘋跑躲閃。
新婚夜不該如此荒唐。
賀寅半跪下去,對方手足無措的往後蹭行,拖出一條雪痕。
他歎息一聲,恫嚇道“再跑腿就打斷腿!”
金卯戰栗抽泣,雙手不斷遮擋臉頰,幾乎在崩潰的邊緣了“我、我不跑……”
這份恐懼悉數落在賀寅眼中。
賀寅捂著臉低笑起來,旋即一拳砸進雪地。
“哭什麼哭!”
對你好也不行,不好也不行,是你先要推開我的!
這人著實可惡,竟然想找一個替身送給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賀寅壓著火“乖,先把鞋穿上——”
他從懷裡掏出金卯的牛皮靴,剛抓到那冰涼的腳踝,雪地裡的人像被開水燙了一般,奮力躲閃起來,手腳亂打,一會兒踹在賀寅臉上,一會兒扇他兩巴掌。
並附帶嚎啕大哭、呼喊救命。
賀寅深吸一口氣“彆怕,是我,我給你穿鞋……”
旁邊民居哐當一聲,男人站在院門口,拿著大棍嗬斥道“你小子做什麼?快放開你媳婦!”
這時,男人的鄰居,鄰居的鄰居,全都打開門,一窩蜂擠在過道上,把兩人圍得水泄不通。
“這小夥子,看你長得人模狗樣,怎麼年紀輕輕就打媳婦?當心人家爹娘兄弟找你麻煩!”
“他們在做什麼?”
“遠嫁女被她男人打了,要逃回娘家,她男人追到大街上還想施暴呢!”
“呸!畜生!”
賀寅終於給金卯穿上一隻鞋,寒著臉看向眾人“滾。”
眾人看他人高馬大,一張臉冷得跟什麼似的,唬了一跳。
“豈有此理,這麼多人怕個鳥啊!快把他媳婦救出來!”
大家圍堵著,去報官的人不負所望,帶著值夜的衙役飛快跑回來。
“都讓讓,官爺來了!”
賀寅額角青筋暴跳。
衙役黑著臉問他“你就是那個虐打媳婦的人?”
“滾——”
“我朝大律規定,毆打內人該判流放,你讓我滾,好啊,抓走!”
“抓不住,他力氣好大啊!”
“一起上!”
金卯趁亂,連滾帶爬躲進君淑家。
外麵亂哄哄的,一群人咆哮呐喊。
“快攔住他!”
“轟——”
這夜三裡巷打巷戰,一群人對決賀寅,打鬥聲驚動了錦衣衛,錦衣衛費勁的撥開鼻青臉腫的年輕男人們,正準備把那打老婆的惡棍就地正法,刀還沒拔出來,猛不丁怔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