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
是的,陸兮知道,這在他看來不像話,很不像話。
可是又怎麼能告訴他,她已經付出代價,確實對他有所虧欠,但是她也在以她的方式償還。
她克製著聲音裡的顫意,試圖和他講道理“你現在有愛的人,什麼都有了——”
無法說不下去了,連自己也無法原諒這一刻的厚顏無恥,隻因為他如今坐擁財富美人,而自己一無所有,便祈求他忘卻前塵往事,兩人的帳可以一筆勾銷。
顧淮遠的臉果然覆上一層冷霜,望著她微微輕顫的睫,他怒火滔天。
他什麼都有了嗎?
如果他坐擁一切,為什麼他每天都在憤怒?
而現在,這股憤怒幾乎衝上。
“陸兮,你果然是個沒有任何道德觀念的感情騙子。”
他陰戾的目光緊緊攫住她,“外麵這個是你現在的男人?他會經曆跟我一樣的遭遇嗎?”
“不是,他不是,隻是普通朋友——”
陸兮腦子裡嗡嗡的,耳邊不停回蕩那傷人的四個字,
——感情騙子。
這些年她已經接受了骨子裡繼承自父親那邊的卑劣基因,但當親耳聽到他叫她“騙子”,她的胸口震顫,短時間無法接受他親自貼上的代表著恥辱的標簽。
吸入口腔的煙霧提神醒腦,顧淮遠靠著它,重新恢複冰一般的冷靜。
仿佛剛才的憤怒隻是曇花一現,他還是那個人人熟悉的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
半根香煙被拋在地上,他踩上去碾了碾。
“我那套房子,還麻煩陸小姐用點心。”
他恢複生疏的語氣,凜冽的視線掠過她水潤的眸,向下,到她嫣紅柔軟的唇,那曾是他的夢想之地,過去五年,遙遠的仿佛在天邊。
他帶著惡意,貼近她一些,近到快貼上她細而光滑的臉頰,當感覺她下意識躲離時,他生出不悅,於是聲音又更冷了幾分。
“不是想要我指教嗎?那就拿誠意來換。”
—
陸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餐桌前的,幸虧出門前化了個淡妝,周清和沒有機會發現她其實已麵白如紙。
她驚魂未定的視線下意識飄向不遠處的那桌,丁璿正拿著口紅,對著鏡子在專心補妝,並不知曉她的男友和一個陌生女人在洗手間門口有過一場不算友好的談話。
顧淮遠回來了,坐下前,甚至富有深意地望過來,四目相對,陸兮隻覺得兵荒馬亂。
她連忙扭過臉躲避,身體裡的血液也無端開始發燙。
他們的所作所為像偷情,但隻有她自己清楚,這過程裡沒有快樂,隻有無情無儘的折磨。
“對不——”
“對不起——”
她和周清和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兩人均是一愣,最後都笑了。
成年人果然忙到連聚會都成了奢侈品,這頓飯吃到一半,大家都有事要提前離開。
周清和“你先說。”
陸兮微笑扯謊“女兒說打雷害怕,催著我回家。你呢?”
周清和已經買好單站起來,神色無奈“這個病人等不了今晚了,得馬上回去給他做開顱手術,其他醫生也都在回醫院的路上。”
“那要忙到什麼時候?”
“看病人情況。”
周清和態度嚴謹,醫生天職如此,他也從不抱怨,把這種工作強度當作家常便飯,隻是聽在陸兮耳裡,心疼又愧疚,她媽最危險的那段時間,白天夜裡都能在病房見到他,他仿佛不曾有下班休息的時候。
兩人在餐廳外匆忙道彆,陸兮不敢再去看餐廳裡的那個人,裹緊外套,揣著一顆沉甸甸的心,快步走向電梯。
餐廳內。
丁璿心不在焉地吃著不太合口味的粵菜,不知道是第幾次抬起眼皮,去瞧對麵少言寡語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她一見傾心的長相,財富地位更不用說,隻是性子過於悶了點,常常讓她無所適從,不知道能做什麼才能取悅他。
出生就含著金鑰匙的男人,除了不夠光彩的私生子身份,幾乎稱得上完美。
但也極難討好。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丁璿懊惱的視線往窗外無意中飄去,發現窗外和男伴揮彆的女人有點眼熟,她對美貌的同性都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因此立刻想起來,之前在顧氏酒會上見過這個女人。
當時她有心搭訕,顧淮遠冷漠到不近人情,那個女人難堪的表情她現在想來都想笑。
丁璿也真的噗嗤笑出來,成功地引來對麵男人的好奇。
“笑什麼?”他平淡問。
”笑好巧啊。”她指了指窗外的年輕女人,“你還記得她嗎?酒會上請你多多指教的女人,今天居然又碰上了,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顧淮遠往窗外瞥去,隻見到了女人纖細的背影,冷淡地垂下眼皮“不記得了。”
他每天日理萬機,掌舵著一家有幾萬員工的大公司,自然不可能分神在一個無名小卒上,丁璿本想展開話題,又討得沒趣,心裡升起幾分煩躁。
但麵上,她還是教養得體的千金,因為隻有高貴的淑女,才配做他的妻子。
“本來不是約好吃法餐?”她不敢表露出抱怨,隻是嬌嗔道,“臨時改了餐廳,我的衣服和餐廳風格不搭呢。”
她今晚特地搭配了香奈兒的春季套裙,但是顯然,這個格調一般的餐廳配不上她這身衣服。
“endy沒有訂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