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出走_舊愛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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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出走(1 / 2)

舊愛!

顧淮遠這一晚陪了他哥一夜。

兩兄弟敞開天窗說亮話,細數對方的毛病,誰也不讓誰,怎麼痛快怎麼來。

罵到好似要撕破臉,徹底斷絕兄弟關係,突然相視一笑,都覺得過了把嘴癮,可以歇了。

這麼多年僵硬的兄弟關係,在今晚迎來了破局。

顧淮湧說想喝酒,太久沒醉了,這麼多年住在醫院,被限製的太多,他做夢都想念喝醉的滋味。

於是顧淮遠的酒癮也被勾出來,在手機裡搜索了一下,醫院附近一公裡外就有個夜市,於是不做猶豫,把他哥抱到輪椅上,推著他上演了一場深夜版的“逃離醫院”。

夜深了,偌大的城市散去了一些暑氣,走在路上仍舊能感覺到酷夏的威力,好在有舒服的風迎麵拂來,走了一會兒,夜市特有的其他地方尋覓不到的香味飄過來,催生出人類最原始的進食欲望。

顧淮湧從沒有來過夜市,這種市井味十足的地方是他過去不屑於涉足的,因為從沒來過,他看什麼都新鮮。

“怎麼人這麼多?”

他詫異於這個時間點,夜市裡竟然還人頭攢動,敢情大晚上不睡覺的人,都跑來這裡了。

顧淮遠推著他哥,因為住過兩年城中城,所以熟悉這裡的一切,鼻子聞著時不時飄過來的炒粉燒烤味,他的感覺像是回家一般親切“現在是喝啤酒吃小龍蝦最好的時候,說起來,小龍蝦你吃過嗎?”

顧淮湧聲音有點涼“你說呢?”

那就是沒有。

“沒吃過小龍蝦你就想死,你這輩子算是白活了。”顧淮遠帶著笑意。

顧淮湧自然黑麵“你老婆也對我說過一樣的話,怎麼?你們夫妻倆是對過台詞?”

“你當我們夫妻倆閒的,天天在你背後議論你。”

顧淮湧默了一會兒“替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涵義頗深,也許為了五年前的狠心拆散,也許是為了五年後不擇手段地尋死,總之能讓他親口說出“對不起”的人不多,陸兮是一個。

顧淮遠了解他哥的為人,自我封閉了幾年,今天晚上,也許是他破繭重生的一個重要契機。

“她昨晚說了,很生氣,但不會恨你。好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哥,你也算死過一回的人了,吃個小龍蝦就當慶祝新生吧。”

顧淮湧冷哼“這東西聽上去不怎麼樣。”

顧淮遠眼睛在夜市兩邊尋找“這世界上就沒有小龍蝦解決不了的煩惱,如果一頓不行,那就兩頓,你待會嘗過就知道了。”

他最後在一家燒烤攤前停下來,挑了一些烤串,順口問額頭滿是大汗的老板,附近哪家的小龍蝦口碑最好。

忙著做生意的老板往他的右前方一指“那家阿隆哥。”

“好,謝謝,我們的串麻煩做好送那裡去。”顧淮遠推著他哥,慢悠悠地走向那家“阿隆哥夜宵”。

上身一件汗背心,露出白花花肉的中年老板大約就叫阿隆,脖子上一根很粗的金項鏈,很有一股粗獷大哥氣質。

有老顧客在他們隔壁桌坐下,語氣很隨意“阿隆,十三香和麻辣的各來一份,烤魚要豆豉的,快點啊,餓死了。”

“餓死了就去投胎,來我這兒催什麼催。”老板嗓門洪亮,果然是豪橫做派,“草魚還是黑魚?”

“還用說嘛,草魚。”

顧淮遠聽完熱鬨,轉頭問他哥“烤魚也嘗嘗?”

“他這裡的烤魚你們必須得嘗嘗。”這位老顧客很自來熟地插進話,“彆人都衝他家的小龍蝦來的,其實我覺得最絕的是烤魚了,也就這個點來了就有位置,早點來起碼要等一會兒才吃得上。”

“那這烤魚是非嘗不可了。”顧淮遠說。

老板隆哥身兼服務員,顧淮遠便點了跟隔壁桌一模一樣的菜色,隆哥大喇喇地掃了哥倆一眼,見他們穿著講究,氣質也和平時見的客人不太一樣,很直接地問輪椅上的顧淮湧“兄弟身體怎麼了?有忌口的嗎?”

顧淮湧在這環境裡耳濡目染,漸漸放輕鬆“漸凍症,聽過嗎?”

“怎麼沒聽過。”阿隆哥果然是見多識廣的生意人,“我老婆娘家對門的大爺就是這病,得了病也沒辦法,挺樂嗬,吃好喝好,上回回去我老丈母娘家,還聽他村裡唱大戲呢。”

“兄弟看開點,人活著就是要自己找快樂,待會吃魚的時候注意點魚刺,我看大爺什麼都能吃,就是吃魚費勁點。”隆哥在自己的點菜本子上龍飛鳳舞,“你們來我這兒還真來對了,保管你們下回還想來。”

又進來一桌人,老板又去招呼了,門外有一桌五六個男人打著赤膊正在熱火朝天喝酒行酒令,對於夜裡習慣了寂靜的顧淮湧來說,吵是吵了點,但也不是那麼討厭。

庸俗而又無比接近現實,好像才是這世界真正的底色。

他問顧淮遠“以前在城中村,你就過這樣的日子?”

“差不多,不過那時沒什麼錢,我們倆可不敢三天兩頭出來吃小龍蝦。”

“挨窮還那麼快樂?”

顧淮遠笑“挨窮怎麼會快樂?沒有一天不為錢發愁的,什麼都敢豁出去乾,要不是你叫我回去,我敢說我現在也是個身價不低的小老板。”

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確實已經不止一次令他刮目相看,到了這一刻顧淮湧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一度脫軌的弟弟其實並沒有被他拉回來,他早已經野蠻生長,將自己的人生牢牢握在手上。

可歎他一直以拯救者自居。

烤魚和小龍蝦一一上來,因為香味過於霸道,就連顧淮湧這個平時口味清淡的病人,眼睛直勾勾的,也動了念頭。

顧淮遠卻有些猶豫“要不要先給醫生打個電話?”

他哥腸胃虛弱,這麼重口味的食物,十有八九承受不了。

“打個屁。”顧淮湧難得飆臟話,“刀我都吞得下,我還怕這個?”

“吃!”

他要死也要死在小龍蝦手下,顧淮遠也就不攔著,戴上了手套,給他剝蝦,也儘量挑十三香口味,不敢讓他碰麻辣的。

平時看護做的喂飯的工作,現在隻能他做,顧淮遠還作弄了他哥一把,肥嫩可口的小龍蝦都夾到了他哥嘴邊,他哥的嘴也配合地張開了,結果他手一縮,龍蝦肉到了自己嘴裡,美美地嚼了嚼,吞下去了。

顧淮湧被擺了一道,冷笑道“是不是塑料兄弟,就看你這頓了。”

顧淮遠朗聲大笑,不再捉弄他哥,老老實實剝蝦喂他,給他夾烤魚就更仔細了,魚肉挑到碗裡反複翻看,確認沒有魚刺,才送到他哥嘴裡。

他免不了怨聲載道“我女兒都沒怎麼好好喂過飯,倒便宜你這反派大哥了。”

“長兄如父沒聽過?”顧淮湧吃到了美食,心情不錯,“我就多活幾年,讓你有機會儘儘孝。”

“你這麼說,那我可要想念以前當塑料兄弟的日子了。”顧淮遠調侃。

早就點好的烤串送來了,滿滿一大盤,除了烤肉串,還有炸蔬菜,顧淮遠甚至點了一盤蒜香茄子。

顧淮湧雖然肌肉力量退化,好在手部還殘餘一些力氣,能夠在有所支撐的情況下,不需要他人協助就能吃串。

“醫院的豬食,吃得我每天都想死。”他無比暢快地喝掉半瓶啤酒,被外麵那些粗魯的食客感染,沒了平日的陰陽怪氣,有話也不憋在肚裡。

“姓顧的,都有鑽牛角尖的毛病。”顧淮遠喂了他哥一口鮮香的魚肉,忘了用公筷,順手夾了一塊烤魚進自己嘴裡。

“用你自己的筷子!”顧淮湧橫眉豎眼,“兩個大男人用一副筷子,你惡不惡心。”

“我都不嫌你有病,你倒還嫌我臟。”顧淮遠不客氣地懟回去,又故意用這副筷子夾了一口魚。

雖然平時口味清單,顧淮湧卻不排斥這些重口味食物,仿佛發現了新體驗,不但吃得津津有味,最後甚至不滿顧淮遠隻給他剝十三香口味的小龍蝦。

“十三香吃膩了,我要麻辣的。”

顧淮遠糾結“你行不行?你要明天出點什麼岔子,老頭能弄死我。”

顧淮湧震怒“問我行不行?你小子故意的吧?”

“我才不關心你行不行。”顧淮遠美滋滋剝著麻辣味小龍蝦,塞到自己嘴裡,“我自己行就行了。”

兩兄弟邊吵邊吃,最後顧淮湧目的達到,麻辣味的小龍蝦也進肚不少。

他吃飽,癱在輪椅上不動,過了半天才回過魂,說“看來我這輩子的快樂,隻剩下吃了。”

顧淮遠抽紙巾擦了擦嘴,又用擦過嘴的油膩紙巾囫圇擦了擦他哥的“你的快樂才剛開始,彆表現得太沒見識。”

“你就不能換張紙嗎?”顧淮湧看他不順眼。

顧淮遠慢條斯理地擦手“男人這麼講究,累不累。”

兩人又步行返回醫院,時間已近深夜一點,還都沒有睡意,顧淮遠特地舍近求遠,推著他哥去大橋邊吹了會兒江風。

“明天讓繆瀾回來吧。”顧淮湧在漫長的沉默過後,發出聲音。

“好。”顧淮遠順他的意,“前提是她肯回來。”

他相信,這次事對繆瀾來說也受衝擊不小,想必現在還在哪個地方輾轉難眠。

“不願意就不願意吧。”顧淮湧對著平靜的江麵發了一會兒呆,“她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了。”

顧淮遠此刻明白,一定有一些金錢之外的因素,令高學曆的繆瀾甘心放棄色彩斑斕的生活,常年忍受著枯燥,陪在一個性格陰晴不定的病人身邊。

不去窺探,是他能給與他們的最大尊重。

“讓她自己決定吧。”他對著江麵說。

陸兮不知道那一夜,兄弟倆發生了什麼。

她隻知道,顧淮湧又重新回家,本來被炒掉的繆瀾,在顧淮遠找她談了半小時後,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隻不過顧家的規矩多了一條,顧淮湧的身邊必須同時保證有兩個看護在場,繆瀾知道自己在被監視,但還是心甘情願地留下。

至於刀片之類的利器,今後更是不可能被帶進顧淮湧的房間。

顧淮遠被公公顧萬廷臭罵了一頓,因為他大半夜帶著顧淮湧去吃了一頓小龍蝦,兩人還喝了酒,結果第二天,他哥毫不意外地拉了肚子,又不得不多住了兩天醫院。

“我跟他說,死之前要嘗嘗小龍蝦,才能死而無憾。”顧淮遠顯然被罵還不知反省,“他應該舍不得死了,畢竟已經跟我約了第二頓。”

可即便顧淮湧打消了自殺的念頭,陸兮也不敢再踏足顧家半步了。

每個人的境況似乎都在好起來。

葉持被她拉黑了,可還是打來電話,說傑夫那一晚和晴天相處後,整個人從裡到外發生了很大變化,正在積極配合醫生治療,他對她說過很多次“對不起”,但唯獨欠她一句“謝謝”,所以他靦著臉還是打來這通電話。

“陸兮,這是我最後一次聯係你,謝謝你接了這通電話,讓我把想說的話說完。”

“遇見你這樣善良的朋友,是我葉持的幸運。以後雖然不聯係,但我知道,不管將來身處何方,好朋友都在看著同一輪月亮,那就夠了。”

掛了電話的陸兮,感性又脆弱,很沒有出息地流了幾滴眼淚。

顧淮湧也似乎不想死了,他晚上睡不著,又自己去了一趟阿隆哥夜宵,吃得不多,倒是跟那位匪氣十足的老板挺聊得來,聽老板講自己年輕時不懂事,坐了幾年牢,出來時老婆跟人跑了,老母親重病在床,他身上唯一的五十塊還是鄰居借的,人生慘到簡直沒法回想。

窮到差點想搶劫再回監獄裡,是他媽扇了他一巴掌,把他徹底扇醒。

這才一步一腳印,從推著三輪車在路邊做炸串做起,一步步拚搏到了今天。

顧淮遠也陪著他哥又去吃了一回小龍蝦,很驚詫地回來告訴陸兮,他哥正跟老板討論,合夥開一家夜宵攤,隆哥出技術出人,他哥負責出錢。

陸兮做夢都沒有想過,顧淮湧這樣眼高於頂、從不把窮人看在眼裡的男人,有一天會走到市井老百姓當中去,主動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當年很嫌棄城中村生活的他,現在竟然重走他弟弟的路,打算成天和底層普通人打交道。

“你哥認真的嗎?”她最近有些神經衰弱,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應該是認真的,最近他天天往外跑,和阿隆在看場地。”

顧淮遠也覺得不可思議,他是對他哥建議過“找點事做”,但是萬萬沒想到他這樣一個赫赫有名的商界精英、身家億萬的富翁,自殺未遂後吃了一次夜宵,竟然跑去和人開夜宵攤,還說乾就乾了。

這消息跟他想要自殺一樣,給人莫大的震撼。

“那個阿隆哥,坐過牢的,人品信得過嗎?”陸兮對陌生人總有奇怪的隔閡感,輕易不敢信任。

顧淮遠笑了笑“你還是不了解我哥。”

“嗯?”

“論狠,我還不及他一半,阿隆不被他吃掉,已經該慶幸了。”

每個人的情況似乎都在肉眼可見的好轉,唯獨陸兮,她覺得自己不對勁,她像是得了應激創傷,每天疑神疑鬼,除了自己,好像再也不敢輕信彆人。

她甚至開始考慮做全職主婦,在家專心帶女兒。

最近發生的每件事,無辜的晴天都被牽連其中,陸兮作為媽媽,到今天還在自責。

是她太過忽略女兒,才會令女兒卷進這一次次風波之中。

她不堪一擊的心臟已經無法再承受第三次意外了。

“什麼?!”

聽說她想撂手不乾,楊姿言反應尤其大,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彈出來。

她極不能理解“是彆人犯錯,為什麼最後要你承受犧牲事業的代價?”

從最初就開始並肩戰鬥的夥伴突然提出要退出,楊姿言像是要哭了“我們那麼難的時候都挺過來了,現在公司上了軌道,連以前高攀不上的sg,我們現在都可以愛答不理,你卻說你不做了,你要回歸家庭……”

“明明方法有很多,明明很多職業女性都能兼顧家庭和工作,為什麼你要放棄?知不知道女人撿起夢想有多難?我不理解……”

楊姿言失望地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陸兮黯然坐在辦公室裡,周圍靜得出奇,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唯獨她,生活在不安動搖之中,明明知道這樣平白無故地陷入焦慮情緒是不對的,但依然攔不住每天要胡思亂想。

作為枕邊人,顧淮遠也發現了她情緒上的沮喪。

“怎麼了?剛才不舒服嗎?”

這段時間兩人經曆了不少,工作又累,自然影響到了晚上睡前運動的積極性,快七八天沒做,顧淮遠好不容易等女兒睡熟,要了一次,就食髓知味地想再要。

可惜陸兮興致缺缺。

“舒服的,就是累了。”白天跟楊姿言的爭執一直徘徊在她腦海,令她做什麼都心不在焉。

她想做一個好母親,可是做一個好媽媽是有前提的,總有人說完美女人可以兼顧多種社會角色,她不清楚彆的女性是如何做到的,她隻知道自己很失職,她既沒有提防可能發生的意外,也沒有時時在晴天身邊守護,她難辭其咎。

她疲憊地翻身想睡,卻被顧淮遠強硬地扳過來,他直直盯著她的臉“你這幾天不對勁。”

“我沒有。”

陸兮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又不想連累他跟著自己為要不要全職的事情心煩,索性閉上了眼睛。

這樣既不撒嬌也不愛笑的陸兮是陌生的,顧淮遠慌神“老婆,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沒有,跟你沒關係。”陸兮無奈睜開眼睛,和他憂慮的眼睛對上,心裡一軟,“是我最近在考慮一件事,但還沒想好,有點煩。”

“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想?”

陸兮卻搖頭,“不,這件事有我一人煩就夠了,你已經很累了,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顧淮遠翻身在她上方,仿佛要看見她心底深處“我們是夫妻,為什麼要說這麼見外的話?”

“可是夫妻之間,也有不想麻煩對方的時候啊。你哥那邊,我就幫不了你什麼,同樣的,你也有幫不了我的時候。”

身上的男人突然很泄氣地躺在她身側“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那年突然要走,其實不是沒有征兆的。”

陸兮吃驚地看向他。

顧淮遠將她摟到自己懷中,貼著她的心跳“你那時,就是這樣滿腹心事的樣子,問你,你又說沒事,那時我單純,以為真沒事。”

“我想著明天就有手術的錢了,根本沒想到,你已經不打算給我們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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