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洞淵從中代為轉達並添油加醋了一番“那皮小子喊你下棋,你要是不去他就半夜去你家蹲在你床頭看你睡覺。”
餃子“……”
他胡亂黏上眼鏡腿就扶著搖搖晃晃的鏡片在棋盤前坐下,絲毫沒再懷疑眼前真的有一個他看不見的對手在跟他博弈。
林機玄沒讓馮丹繡掛電話,他掃了一眼“其樂融融”的眾人,最後推開陽台門,手肘搭在扶手上,一旁是正在抽煙的楊熙。
“熙姐。”林機玄叫了她一聲。
楊熙笑了笑,把煙頭掐滅後丟在一旁的垃圾桶裡“怎麼了?”
“密室開了多久了?”
“五六年了吧,”楊熙隨意地算了下時間,問道,“怎麼?”
“再等個幾年,攢夠的氣運也足夠放馮丹星自由了,”林機玄十分輕鬆地搭在扶手上,遠眺漆黑的夜色,雨幕還未平息,但雷電全都收進了雲裡,他說,“不過馮丹繡等不了那麼久了吧?”
楊熙的笑容僵了一瞬,嘴角揚起的弧度鬆了又緊“繡繡的身體的確不太好,但也不像大師說的,幾年都等不了。”
“當年那個陣法殘缺不全,馮丹繡哪怕真的能起死回生,也必然不會是個健康的身體,剛才視頻裡的背景是醫院吧,坐著輪椅,臉色蒼白,你大概不太清楚,我會相麵,哪怕隔著視頻,那麼高清的畫質下我也能將她未來十年的運勢看個一清二楚。”
楊熙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看著林機玄,沉默下來,似乎在斟酌林機玄話裡的真實性。
過了片刻,楊熙伸手在雨幕裡撩了一下,她皮膚很白,在這種晦暗的夜色裡也猶如被冷光燈打在皮膚上,女人側臉線條精致而優雅,像是蒙著一層堅不可摧的麵具“你猜得沒錯,她當初的確沒有大好,六欲神隻還給了她一半的生命,她這一輩子都得活在病痛中,像是這樣的雨,足夠她咳上好幾天,她每天夜裡隻能睡三個小時,其餘時間都在跟病魔做抗爭,我有時候看她這樣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她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林機玄沉默不語。
楊熙又笑了起來“可她一天天的堅持下去就是為了讓小星獲救,最初她對我提出這個構想的時候我覺著很可笑。活著的人為了死去的人奉獻生命……這是有悖倫常的。小星是這樣,她也是這樣。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何苦呢?本來就是被病痛折磨的一生,為小星珍惜生命,好好活著,不好嗎?可她很執著,沒人能撼動的執著,我隻能幫她了,我們都被鎖在了這個密室裡。”
她看著林機玄說“我知道你一直覺著我們隱瞞了東西,但那些東西已經不重要了,大師,你在彆墅裡和餃子說過一句話,我聽了後很有感觸,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掛上完美笑容偽裝成的麵具,輕聲說,“世上最仁慈的事情莫過於人類無法將自己掌握的全部知識融會貫通,我把這句話讀了好幾遍,的確是這回事。”
淋了些雨,楊熙身上帶了些濕冷的潮氣,垂著長睫衝你微笑的時候像是濕滑陰冷的爬行動物在凝視獵物。
“這雨下得好冷,漸漸的就要入秋了。不過好在雨勢越來越小,大概明天你們就可以下山了,”楊熙微笑著說,“我還有事,先進去了。”
陽台的玻璃拉門在眼前閉合,林機玄看著楊熙離開的背影沒說什麼。
就在這時,賀洞淵截住楊熙的步伐,形容漫不經心地和她說了句什麼,如果不是那雙眸子的侵略意味太強,光看落在玻璃窗上的剪影,一定會以為賀洞淵在搭訕。
楊熙的身影頓了一下,露出一線冷漠的側臉,與賀洞淵擦肩而過。
賀洞淵輕笑,拉開門走進來,他搭了件長袖線衫給林機玄,說“外頭這麼冷,想生病讓我照顧你啊?”
林機玄“你剛才對楊熙說了什麼?”
“說了你想問的,”賀洞淵麵向林機玄靠在牆壁上,雙手環胸,越過林機玄的雙眼看向外頭澄澈的雨夜,“奪人氣運終歸是惡途,無論是她還是馮丹繡都活不過五年,她們造出這個密室,說什麼攫取人的恐懼去供奉六欲神都是假的,而是利用整個墓穴造成的大陣獲得來人的氣運,拿活人的命去換死人活命,自古以來這就是禁忌。”
林機玄覺察到賀洞淵說這話時略顯得冷厲而不近人情,他看了賀洞淵一眼,賀洞淵目光落在雨幕裡,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思考什麼深入到靈魂的東西,往日沉著的雙眼此刻顯得有些空濛。
他裂開唇角露出一個不那麼由心的笑容“人死不可複生,這是句大白話,三歲小孩都懂,可有些人就是不懂。”
林機玄不由自主地抓了下賀洞淵披在他肩膀上的線衫,抿了下唇,說“這是有悖倫常的事情,她們一直知道,但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知道了就能絕對不去做的。”
“是麼?”賀洞淵垂下眼眸,不知回想起了什麼,輕聲一笑,“也是。”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