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地上湧出無數粗壯的藤蔓卷土而來,頃刻間就將帝隱纏得嚴嚴實實。
“隱!”
姒黎嚇得心臟都停了,正欲衝過去,卻見那藤繭轟然炸開,帝隱毫發無損,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亭亭而立。
“無事。”帝隱朝她微微一笑,遂望向魅魔,眸子一凝,眼中金芒閃過。
下一秒,就見那魅魔慘叫一聲,跪在地上,渾身被道道白光縛住。
“你為何害人?”帝隱問道。
“哈哈哈哈~”她突然冷笑起來,咬牙切齒道“害人?你可知那該死的凡人如何害我?”
“我本是夫海邊南糯山中的一株紫藤,修煉千年從未出過凡世,有樵夫進山伐木,我也隻是將他們趕走,並未害過人命。”說著,她不禁潸然淚下。
又繼續說道“不想突然有一日,海中多出一座山引發海嘯,那該死的凡人竟將水線改至南麵,大水衝進山中,淹毀了我的魔根,也淹死了我眾多徒子徒孫。”
“天災何辜凡人,你已害死衛戚,為何還要殺那麼多宮女。”帝隱說著,眼眸垂了下來。
這一切皆是因為共工怒扔妻基山,才致凡間慘劇。他作為天帝,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就是要殺!人類害得我無家可歸,害死我的子民。我就是要把她們都殺光!我要用她們的至陰之魂重鑄我的魔根!”
怪不得那些宮女都被奪了魂魄,原來全被這魅魔收來築巢了。
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事故。這魅魔也是被逼無奈,姒黎心下歎然,卻無半分憐憫。
萬物皆有一死,而又再生,如此才可維持平衡之道,凡人縱然有罪,自會天降懲罰,輪不到她區區魔怪做主殺人。
“你看看那山,早已光禿一片,就算沒有水患,這些該死的凡人照樣亂砍亂伐,殺害我千千萬萬的子民。”魅魔又說著,身上的魔氣陡然大漲。
忽然,她掙脫束縛,怒吼道“都給我死!同歸於儘!”然後伸出一根藤蔓,朝離她最近的召樹文甩過去。
眾人皆沒反應過來,眼看那藤蔓就要刺中召樹文,危急關頭,一道白影忽然撲過去擋在了他身前。
彼時,那魅魔也被帝隱徹底降服,直接神魂魄散,化為灰燼。
“你不要怕我,文郎…”以芙虛弱的躺在召樹文懷裡,血染濕了他的胸膛。
“我真的好喜歡你…”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召樹文看著懷裡奄奄一息的可人兒,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緊緊的抱著她,心中萬分震痛!
“以芙,你撐住,沒事的沒事的!”姒黎割開手臂,將血喂給以芙,良久,卻不見好轉。
她急得哭了出來,聲音都在發顫,“我早與她血契,為什麼現在我的血沒用了?”
這時,帝隱走過來,施法將一株草送入以芙口中,就見她隱隱消散的靈體又漸漸凝聚起來。
“這是我師父練的聚靈草,明日她便可好轉。”
說罷,帝隱心疼得拂去她的淚珠,柔聲道“萬事有我。”
見以芙沒事了,姒黎這才止住眼淚,將一卷佛經拿給睿皇,道“此乃大光明經,娘娘被魔物附身多日,體魄皆虛,每日誦此經百遍可恢複康態。”
睿皇將佛經交與宮婢,又吩咐把昏迷的姝貴妃送回寢宮。
雖是凡人,可乃九五人皇,剛才那魅魔雖讓他震驚,卻也不至於像普通人那樣被嚇傻。
姒黎又說道“衛大人乃儘忠為國之士,死後化作魊也依然憑一己之力保護著百姓,他現身嚇人隻是想救人,雖無濟於事,一顆碧血丹心卻天地可鑒。他仍惦記陛下,我這就召他來見您一麵,化解他心中執念,早日往生去吧。”
說罷,她誦起招魂咒,就見地上緩緩出現一團霧氣,那霧氣化為人形,正是衛戚。
帝隱遂在袖下暗自施一法,就見那衛戚長出了下半身,再無之前的恐怖悲慘之狀。
“陛下!”衛戚看到睿皇,激動得痛哭流涕,一下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睿皇亦是眸中起霧,顫抖著從龍椅上站起來,一臉不敢置信。
君臣之間兩兩相望,一時無話,眼中卻是千情萬意。
那是來自一代忠魂的楚囊之情,亦是睿皇誤殺忠臣的萬悔之意!
睿皇扶起衛戚,歎道“衛公!朕錯怪你了!”
“陛下!”衛戚早已老淚縱橫,緊緊握住睿皇的手,道“君要臣死,臣必赴之。隻是往後老臣無緣再輔佐陛下,還望陛下保重龍體,儘心為民呐!”
“衛公且安心去,朕自當不負江山不負卿!”
說罷,就見衛戚又朝他重重磕了個頭,化作星星點點隨風消散。
良久,睿皇才平靜下來,又恢複了往日帝王之威,對姒黎說道“你那日說要朕重葺鬼王廟,朕自當履諾。可還要何封賞?”
姒黎行了一禮,說道“求陛下重建山林,擬律禁伐。”
“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