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帝隱不說話,反而一臉陰沉的盯著自己,白澤驚嚇叩首,“我這就去!”
不多時,白澤便押著共工來了,隻見那共工被鎖神鏈縛住,麵色痛苦又驚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憨厚的跪在地上,樸實無華的大腦袋裡全是問號,“拜見帝尊,不知小神…小神犯了何事?”
帝隱陰森森的盯著他,半天不說話,那迫人的天威壓得共工把頭埋得更低,冷汗直冒。
他莫名其妙被白澤押來,更莫名其妙天帝怎麼一副凡人模樣,不過這攝人的神威確是天帝無疑。
“康回啊,若水丘可還待得習慣?”良久,帝隱變臉似的笑著問候他,還怒斥白澤“朕讓你去請,你綁回來作甚?快解開!”
這下白澤也懵了,卻不敢妄測天意,趕緊把鎖神鏈收了。
沒了束縛,共工頓時輕鬆許多,心中卻絲毫不敢懈怠,“多謝帝尊掛念,臣尚安,日日駐守若水丘不敢違令。”
帝隱仍然笑盈盈的道“嗯,多日未見,朕心係回公。族中屬臣可太平?”
“屬臣?太平,太平。”共工心下一悚,天帝此番綁他來的目的已了然七八分,肯定是手下哪個小弟興風作浪,找他這個帶頭大哥問罪來了。
要麼就是他兒子相柳出事了。
“來來,”見他還在裝傻,帝隱索性將他拉到毒潭邊,施法掠了一抹稀泥讓他捧著,“回公啊,這氣味你熟悉吧?”
共工蹙鼻聞了聞,探出神識,腦中頓現相柳在柔利國殘害人族,以及被帝隱斬落九頭,屍身化毒的場景。
果然是相柳出事了。
收了神識,抬眸對上天帝那副洶洶威容,共工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魂都要嚇飛了,“帝尊饒命啊,臣根本不知道柳兒何時偷跑出部落,又何時來到這柔利國啊!否則豈敢私縱他禍亂人族,帝尊明查啊!”
相柳確實是偷跑出來的,但後來被他發現了,他卻懶得管,一來相柳是他最寵愛的兒子,二來這好大兒根本管不住,紈絝子弟打家劫舍也是常有的,共工寵子,也就由著去了。反正天高皇帝遠,天帝根本不會理這種小事,誰想那相柳竟如此不省心殘害人族。
更想不到的是好端端的,天帝怎麼就下來洪荒微服私訪了啊。
望著兒子屍水化成的沼澤,共工心裡是又悲又悔,這下父子兩都得玩完,自己作就算了還坑爹,真是他的好大兒啊!
罷了,他認了,索性長跪不起,麵如死灰,“都怪臣教子無方,臣甘願受罰,還望帝尊開恩另立主神護我部族子民,莫要讓彆人欺負了去。”
這彆人當然指的就是祝融。
“誒,回公這是說的什麼話?”帝隱笑盈盈的扶起他,斂去眼底的寒芒,溫聲溫氣的道“小孩不懂事朕已經殺了,怎麼會再怪罪回公呢。”
說罷又對白澤下令“傳朕旨意,朕深諳回公愛子之心,準另立魂塚,厚葬相柳。”
“這…”共工如棒當頭,是一懵再懵,天帝最痛恨神明害人,兒子犯錯沒牽連他就算了,還準他葬子?
忽然!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就見帝隱手中的旭靈劍將那毒潭劈成了兩半,嚇得白澤與共工一激靈。
收了法,帝隱又語重心長的對共工說“回公啊,你就在這立神台吧,以告愛子亡魂,還柔利國部族太平。”
相柳肯定是魂飛魄散了的,根本不需要什麼告慰亡魂,帝隱此番讓共工立神台,就是立給祝融看的。二神相生相克,祝融自是無法再搗亂。
“臣遵旨!”
共工急忙起身施法,掌間颶風掠起毒潭的稀泥,頃刻間鑄造銅牆鐵壁壓平那毒潭,還往神台裡注入一絲水元素,周邊毒霧頓時被那神台吸得一乾二淨。
“此番讓回公受驚了,”帝隱將神力彙與掌間,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回公治水有功,朕必惜之,去吧。”
這是在警告他好好做事,彆淨整些幺蛾子,否則他很快就可以跟相柳父子團聚。
肩上傳來重如千金擔的神力,壓得共工又跪叩一首,心情跟過山車一樣跌宕,“臣,定當不負聖命!”
這恩威並施,是徹底把他給治住了。雖然天帝把他兒子殺了,但沒屠他全族已經是阿彌陀佛燒高香了,他若再不好好治水將功抵過,那真是死不足惜。
“去吧。”帝隱將他趕走,麵上又恢複了駭人的陰沉。
白澤沒看明白他這是唱的哪出,不禁疑惑,“帝尊為何又不殺共工?”
“朕是明君,豈會亂殺忠臣失了民心呢?”帝隱朝他微微一笑,“自會有人替朕動手。”
祝融與共工二神尚有大用,況且兩方部族勢力都不小,一直是他的心頭大患。
他立這共工台就是要讓祝融知道,他不僅不會罰共工,還會捧著他。那麼祝融定會心有不甘,到時無需天帝親自動手,祝融部族自會悄悄打擊共工部族。
所以帝隱就是要讓他們鬥,鬥得兩敗俱傷,再一網打儘!
“帝尊聖明…”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白澤不禁脊背發寒,比起帝俊的殺伐果斷,帝隱的城府之深更加讓人後怕。
這父子兩,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