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卉望著眼前的男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穩定有聲,“我爸說得對,這恩怨……應該隨著他的死而結束的。”
“軒哥哥,當初我爸害了,害了你父母兩條人命,現在……我爸被判死刑,我,我也快死了……”
“你不要胡說。”章伯軒激動地打斷她的話,猛烈搖頭,“你不會有事的。”
鄭之卉對他的話卻隻是笑笑,然後深深凝著他,繼續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們鄭家死兩個人……兩命抵兩命,你能不能……從此放下心中的仇恨?軒哥哥,我,我真的希望你以後的生活……都能……都能快樂幸福……”
他這麼好的一個人,應該擁有一個美好的人生,而不該一直被仇恨束縛和蹉跎的。
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羸弱的樣子,章伯軒心如刀割。
他心急如焚地看向錢助理,幾乎是帶著哭腔大聲喊,“救護車到底什麼時候到?”
錢助理也是急得跺腳:“那邊回複三分鐘內到達。”
章伯軒平日裡冷峻沉穩,似乎對待什麼事情都是一副冷淡,穩如泰山的姿態,鄭之卉第一次看到他這樣著急又慌張失態的。
她甚至看到他落淚了。
他這麼緊張……是因為關心她嗎?
是因為舍不得她死嗎?
有那麼一瞬間,鄭之卉在他眼中看到了濃烈而明顯的心疼和不舍。
她恍然間想起……
小時候,兩家還沒鬨翻的時候,他對她……也是極好的。
美好的回憶一幕幕襲來,不知道是因為記憶中的畫麵使然,還是因為傷口的疼痛讓她視野漸漸模糊不清,她覺得自己的氣息越來越虛了。
“軒哥哥,你曾經有愛過我嗎?”
她氣息遊離地問出了心中一直很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可問完,她又後悔了。
因為她不想臨死前還要聽到他狠心拒絕的話。
她很想說:算了,你不用回答了。
可她費力地挪動嘴巴卻發現自己已經無力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察覺她虛虛揪著他衣襟的手無力地滑落,章伯軒倏地握住了她的手,苦澀又顫抖地對她說,“愛。”
他說的是——愛。
不是愛過,是一直都愛。
簡單的一個字,卻是一份被他隱藏心底深處,愛而不得,甚至是不能宣之於口的深情。
他深知他們之間隔著仇恨,是不可能的。所以隻能用冷漠無情來疏離她,甚至一次又一次狠心地拒絕她。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在對付鄭家的時候會傷到她。
他覺得拒絕她,讓她對自己死心,就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可到頭來,他卻還是沒能護住她。
還該死地讓她為自己受了傷。
鄭之卉的目光在漸漸渙散,視線裡,她深愛的男人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
但失去意識之前,她耳邊好像聽到了那聲深沉的——“愛。”
遠處傳來了鳴笛聲。
“章總,救護車到了。”
錢助理聲音傳來的時候,章伯軒眼睜睜地看著懷裡的人慢慢闔上了雙眸……
“小卉——”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蕩在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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