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皇聞言倒是一愣，看著宋立，半晌後才確定他是在說真心話。
這讓他忽然間有些後悔，如果他很早以前就明白宋立的想法，並且相信他的的確確無意奪取皇位，又何必搞出那麼多事情，以至於搞來搞去把自己搞成了亡國之君。
隻不過這樣的想法隻是在聖皇心頭一閃而過，隨即他就重新恢複了梟雄本色，大笑道“看來朕還是看走了眼，看錯了你，不過這也不算是壞事。”
“朕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但是心裡卻並沒有什麼不甘心或者遺憾，更不準備向你們父子倆搖尾乞憐，自古皇室多內鬥，朕就是這樣登基的，天家無情可見一斑，但是換個角度來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優勝劣汰的方式。”
“隻有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精明，最強大，擁有著最強氣運的皇者，也才有資格掌控宋氏江山！”
“這一次朕輸了，但是對於宋氏來說，卻是並沒有什麼壞處，不管怎麼說，你血管裡流的也是聖祖的血，不是嗎？這大好的江山終究還是在我宋氏手中，等到你日後登基之時，照樣也得到太廟之內跪拜我。”
說到這，聖皇笑看著宋立道“宋立，你說說看，朕這次到底算是輸了還是贏了？”
宋立無言以對。
沒錯，宋立從一開始打出來的旗號就是清君側，正朝綱，也就是說，根本不是篡權奪位。
這麼一來，聖皇就算是死了，也照樣會被供奉到太廟之內，到時候依舊可以享受後代皇帝的供奉。
現在宋立不打算當皇帝，可是等到將來宋星海沒了，這個皇帝之位還得他來坐，到時候登基時要上告於天，下告於黎民，此外就是要去太廟祭拜，最終宋立少不了又得向聖皇叩頭。
“你就不怕我來個六親不認？”宋立道。
“不怕。”聖皇笑道“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樣，這也是我最放心的地方，宋立，我要跟你談筆交易。”
“什麼交易？”宋立注意到了聖皇此時自稱時已經不再用朕，很顯然，他已經放下了皇帝的身份，打起了親情牌。
“我可以將皇位禪讓給你……”聖皇道。
“彆，這皇位我不要，你還是給我父親吧。”宋立擺了擺手。當皇帝這種苦差事，他現在可是真不想乾。
“也好。”聖皇並沒有堅持，道“就說我的兒子們才能有限，難堪大任，故而效仿古人，兄終弟及，這樣不僅我對列祖列宗有個交代，你們父子倆也能在史書上留下個好名聲。”
“那我就謝謝你了。”宋立道。
“彆著急。”聖皇道“既然是交易，我開出了價碼，你也得聽聽我的條件。”
“你當初真不該當皇帝，要是當個商人的話，說不定已經是富可敵國的大富豪了。”宋立翻了翻白眼道。
“沒錯，我有時候也挺遺憾的。”聖皇點點頭，道“其實沒人知道，我當初真的是想要做生意的，隻是人在皇室，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爭就可以的，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聽著聖皇說這些話，宋立倒是覺得他比以前高高在上時順眼了許多。
如果聖皇一直如此，也許事情不會鬨到這個地步，也不會枉死這麼多人。不過宋立轉念一想，也正是因為現在已經是大勢已去，聖皇才會脫下層層的偽裝，露出他本來的麵目來。
“作為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事情的回報，我希望你保證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孫和他們的母親生命安全。”聖皇道。
“其他的人呢？”宋立注意到了聖皇所說的話裡，似乎並沒有提到他其他的妃嬪，因此問了一句。
“自然是隨我走了。”聖皇微笑著道“下麵多寂寞呀，要是身邊沒有人伺候，我這個聖皇豈不是當得很沒趣，還有，你們父子看著哪個大臣不順眼，也可以列個名單給我，在禪位之前，我可以再幫你們父子一把，帶著他們一起走，隻希望你們父子倆能夠善待我的那些個子孫。”
“好。”宋立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隻不過若是你的兒孫們不安分守己，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留著他們。”
聖皇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笑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隻要他們不作死，那就不會死，可要是他們要奪你的江山，那要是兵敗被殺也是活該，我不會怪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宋立道。
該說的說好了，聖皇要過了紙筆，開始親手書寫聖旨。
第一份是寫給衛千裡的，命其放棄抵抗，率部投降，就地等候收編。
第二份則是寫給宋星海的，很簡明扼要的告訴他，自己命不久矣，隻是膝下子孫才能淺薄，難堪大任，所以因循古禮，兄終弟及，將皇位禪讓給他，希望他善待百姓，萬萬不要毀了列祖列宗打下來的江山雲雲。
第三份則是寫給天下百姓的罪己詔，這是要等他死後明發給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