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個子不高,可能是常年勞作的原因,後背微微弓起,整個人看上去弱不禁風。
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明亮透徹,似汪洋大海,有著崇高的境界,湧動著智者的博識。
真正的大儒,近乎半聖,樣貌平平卻氣勢淩人,如潛龍在淵,蓄勢待發。
韓星河挺直身軀,迎上那銳利的眼神,不言不語卻滿是靈魂的碰撞。
憤怒,仇視,無聲的譴責,每一秒都讓人自覺慚愧。
這老頭滿身的傲骨,氣節剛強,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故事。
正所謂心誌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往這一站,文人的精神體現的淋漓儘致。
對視良久,鄭玄沉聲問道:“老夫一命可抵萬人?”
韓星河點了點頭:“嗯!抵得了,隻要先生效忠於我,馬上放人!”
“否則嘛這上萬人為你陪葬,你所有學術從此斷層!”
以死來威脅一個當代大儒,還要人家加入太平道當反賊,純是扯淡。
說這話就是為了先發製人,為下一步談條件做準備。
鄭玄可不是孔融之流,三番五次的威脅還能勉強低頭。
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也清楚逼他出現是為了什麼。
所以,這老頭門清的很,肯定是要反客為主,談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局。
要求放掉其他人,然後自己留下來當人質,反正一把年紀了,要死要活都無所謂。
他想什麼,韓星河早有預料,不管怎麼說,都能逼他留在青州。
然而,鄭玄轉頭望了幾眼,不假思索的說道:“聖子放人吧,老夫願意效忠!也願意留在青州講學!”
“隻是韓聖子要承擔部分財物,更要做出承諾,不得阻礙他人求學,不能乾擾老夫!”
乾脆利落的話語,讓人迷惑,也有些始料未及。
沒有任何波瀾,儒家半聖就這麼答應效忠了。
輕輕鬆鬆,簡簡單單,讓人不得不懷疑裡麵是不是有套路。
花毅小聲說道:“他可能是想教出很多學生,然後一步步控製青州,從而達到內部瓦解太平道的效果!”
韓星河絲毫不懷疑,點頭道:“你猜對了!他估計就是這麼想的!”
重拳出擊打在了棉花上,反被這老頭將了一軍。
他辦學堂,然後太平道承擔費用,可能還要管吃管住,從頭到尾還不能乾擾阻礙。
鄭玄過往的學生就成千上萬,最誇張的是,隻要他在老家,肯定有上千學生時常跟隨。
種地,講課,自力更生,自成一派,無人不服。
以他的名聲,公開招生,來求學的隻會更多,甚至會吸引其他州的文人過來。
培養出一大批文士,不用也不行,總會有人滲透到各個管理崗位,龐大的裙帶關係,是最為可怕的。
有好處也有壞處,竟然有些難以取舍。
不得不說,鄭玄這一手有點東西。
不答應他,反而要讓他鄙夷兩句,我信得過你太平道,是你韓星河信不過我啊。
關鍵是,鄭玄還很長壽,他的的學生隻會越來越多。
到時候,青州遍地儒生,儒家思想大行其道,太平道的影響力肯定會受影響,甚至有可能直接崩潰。
沒想到,搞了這麼久把自己整懵圈了。
殺了鄭玄是自毀名聲,也舍不得殺。
答應他,又不太安心,這特麼叫什麼事啊。
花毅眼神閃躲,低聲道:“老大這老頭沒安好心啊,要不刁難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