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的屋子裡。
方鴻安挑著眉看了一眼。
很快就認出來。
這個從屋子外進來的,黃昌達的兒子,正是前世裡他在建築工地的工友。
名字的話,方鴻安還記得,應該是叫黃小兵。
他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年輕兩歲。
也就是剛二十歲的樣子。
不過,這大山農村裡的人,那都顯老成。
眼前的黃小兵,應該是從小做農活的原因,除了嘴唇上的胡須看著有點稚嫩之外。
臉上是看上去比方鴻安還要大一些。
黃小兵這邊,顯然是沒有預料到,這屋子裡會有這麼多人。
而且,這一看,除了那楊支書以外,都是壓根不認識的。
一個個,氣勢都是非凡。
這個在大山裡,上山下地了快二十年的小夥子哪見過這個架勢。
愣了一會兒之後,是馬上低了下頭。
抬起腿,就準備是轉身往外邊走。
看到這一幕,方鴻安是靈機一動。
指著黃小兵,對著黃昌達道:“黃叔,這是你的兒子?”
他這麼一指,黃小兵隻能是頓住了腳上的動作。
尷尬的一笑點點頭。
而一邊的黃昌達也忙是點頭解釋:“是的!他沒見過什麼世麵,冒冒失失的,讓方場長看笑話了!”
這時候,方鴻安的目光落在了黃小兵的胳膊上。
那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明顯有兩個巨大的紅腫。
顯然,真是如他說的,這是被鬼頭蜂蟄出來的。
而為什麼被蟄,似乎是……剛剛去把那窩蟄他父親的那窩鬼頭蜂去給燒了!
沒有防蜂衣的情況下,這敢去燒鬼頭蜂蜂窩,又還隻被蟄了兩口。
這不僅是猛。
手上也還是有兩把刷子!
這跟前世在建築工地遇到時,那已經滿是滄桑,帶著落寞,完全磨平了銳氣的黃小波是完全不同。
這倒也完全理解。
畢竟,前世裡從他的口中,方鴻安也是聽過他一些坎坷多難的經曆的。
跟這個大山裡的很多人一樣,並沒有享受到新時代到來的紅利。
仍然淪為社會的底層,在靠著販賣苦力,賺著汗水錢。
結過婚,但老婆嫌他賺不著錢,在他外出打工的時候,就跟人跑了。
被人偷、被人騙……
就連在那建築工地,還總是受人欺辱。
注意到方鴻安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黃小兵不由得是扭了扭自己的手臂,本能的想把自己手臂上的傷口,躲避過方鴻安的目光。
同時,對於眼前的方鴻安也是充滿了好奇。
看上去,年紀也就跟自己差不多。
但能跟著一眾人風輕雲淡的坐在一起,連自己的父親對他還是頗為的尊重。
稱呼更是怪異。
方廠長?
這麼年紀輕輕就是什麼廠的廠子?
還是自己聽岔了?
也就是他好奇的時候,方鴻安也再次對他開了口:“手臂上是被鬼頭蜂蟄了?”
“你穿著這身衣服,把一窩鬼頭蜂給燒掉的嗎?”
這兩問,是直接朝他問過來的。
迎著方鴻安的那道目光,黃小兵不由得再度愣了一下。
這怎麼問這些了。
“問你話呢!憨貨!”
一邊的黃昌達鼓了鼓眼睛,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喝道:“你發什麼呆呢!這位方場長!就是你總念叨的那個,嶺上石灣村能清理鬼頭蜂,還建了養蜂場的方鴻安方場長!”
他這話一出口。
黃小兵的眼睛,瞬間就瞪直了。
眼睛渾圓的看著方鴻安。
既是震驚,又滿是崇拜。
然後,才是猛地點頭:“是……是的!”
“不錯呀!沒有防蜂衣,你能做到這樣!比我們厲害多了!”
方鴻安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啊!”
這突如其來的誇獎,讓黃小兵再次一個呆愣。
隨後,那抑製不住的興奮笑容,馬上從嘴角肆意的流淌了出來。
而另一邊。
半眯著眼的楊支書,這時候也是看出了方鴻安的意思。
朝著黃小兵招了招手,直接道:“小兵呀!這除了方場長,鎮裡的領導也來了!”
“這我是我們鎮裡的陳書記!”
“這位是郝鎮長!”
“李副鎮長!”
“……”
一一介紹了一遍之後。
楊支書又順勢道:“我們這次過來呢!是方場長準備在你們村子裡,建一個鬼頭蜂養殖場!通過養殖呢,一是把你們村子的這些鬼頭蜂都收回來,安全的養殖;第二呢,養殖的鬼頭蜂還可以泡酒賣錢……”
楊支書把方鴻安在他家的時候,闡述這建鬼頭蜂養殖場的好處,簡單的重複一遍。
然後是笑眯眯的問道:“伱覺得……這建鬼頭蜂養殖場建不建得呀?”
這黃昌達有顧慮,是考慮得太多了。
但黃小兵這個人,楊支書是知道的。
那在這黃石嶺,也算是個衝勁十足的大後生。
眼下他們直接勸黃昌達他不一定會信服,但如果能讓黃小兵去說動他父親,可能會更加的容易。
黃小兵這邊。
此刻,心底已經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自打聽說了東嶺上方鴻安的事跡以來,這個熱血青年,就一直是把方鴻安當做模範在崇拜。
早在去年的時候,就想去石灣村,向方鴻安學習清理鬼頭蜂的方法。
可去這一趟不容易呀。
何況,又聽說,那必須是得穿特製的防蜂衣才行。
就那衣服,一套就得好幾百塊。
就連他們同村有人瞎學,最後都被蟄到了鎮裡的衛生所裡。
這才讓黃小兵打消了主意。
可隨後,這關於方鴻安的事跡,那就是一件件又一件的傳了來。
聽得黃小兵,都心潮澎湃不已。
這好多時候,他都想去到石灣村,加入方鴻安的養蜂場了。
但卻沒想到。
在這種情況下,這位心心念念的模仿,居然直接來到了他的家裡。
而且,要在他們這裡辦養蜂場。
可問題是,與這驚喜一起的。
又是讓他怎麼都想不到的鬼頭蜂養殖場。
這鬼頭蜂也能養殖?
黃小兵震驚不已。
但腦海中,又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楊支書說的那些話。
似乎……聽上去,又完全的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