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些天的勞累和疲倦。
方鴻安睡了一個沉沉的午覺。
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沉了。
見妻子蘭文繡在收拾之前買好的壽禮,方鴻安洗了把臉也靠了過去。
按山裡人的習俗。
六十以下,做生日是叫做生。
滿了六十才能叫做壽。
這頭一個大壽,一般都是辦得極為隆重。
瀟南地區在祝壽的時候,給的壽禮,也是有一番講究的。
會做事的人家,會將要送的壽禮,能包起來的,一個個包好,稱之為“壽禮包”。
不能包起來的,也儘量也要用喜慶的東西裝著。
這些壽禮,蘭文繡此前其實已經收拾過一次了。
這次再拿出來收拾,是覺得之前的包的壽禮包樣式不怎麼好看。
她這兩天去紅嬸那裡學了個更好看的包法,趁著今天有空就換換一個包法。
蘭文繡其實不是喜歡這些虛把式的人。
但一想到丈夫精心的給自己父親了準備這麼豐厚的壽禮,那拿出手就得必須是敞敞亮亮、漂漂亮亮的。
否則,有怎麼對得起丈夫這一番苦心。
當然,蘭文繡也了解自己的丈夫,他不是那種好麵子的人。
這次買了這麼多的壽禮,既是對自己父親的尊重,更多的也是通過這個告訴她的娘家人,她嫁到這邊,會過得很好,會很幸福。
也是為了證明,當初她不顧家裡反對,執意要嫁過來的正確性。
這一份心意,也是她想表達給自己的父母的。
在蘭文繡的精心收拾之下,這些壽禮很快像是變了個樣,看上去就相當的上檔次。
不過,方鴻安看了許久,也總覺得還欠點什麼。
皺著眉頭想了許久,直到看到屋子裡大衣櫃上貼著的那個“囍”字,一拍腦袋終於想了起來。
當即走進了屋子,翻了一張紅紙,又找來了毛筆和墨汁。
紅紙是結婚的時候用剩下的,至於毛筆和墨汁,是去縣城的時候買回來的。
主要是用來給蜂箱編號做記號用的,這會也正好用上。
先是將紅紙裁成一張張的棱形,數夠了張數之後,方鴻安就打開墨汁,倒了一些墨汁出來,兌了點水,提筆蘸了墨汁,醞釀了一下,便下筆在紅紙上寫了起來。
在方鴻安找出紅紙的時候,蘭文繡還是一臉的好奇。
等方鴻安隨後又拿出來毛筆和墨汁,她就隱隱然猜到了什麼。
閃動著明澈的雙眼湊了過來。
見方鴻安運筆,在那張紅字上寫下一個飽滿而規整的“壽”字,她整雙眸子都亮了起來。
一直知道自己丈夫當初念書成績還不錯,沒想到寫得一手這麼好的毛筆字,就這水平,比他們蘭溪村村小的老師都要寫得好看。
就這個壽字往那些壽包上一貼,那效果……
都不用多想象,蘭文繡就覺得肯定是極為好看妥帖!
想到之前收拾東西的時候,方鴻安有買回來一瓶漿糊,蘭文繡是馬上翻開櫃子,找了出來。
寫了壽字的紅紙四角和中央蘸了漿糊,小心的貼在壽包上。
那一個個壽包再來了一次華麗的蛻變。
“好看!”
蘭文繡眯著月牙狀的眼睛,忍不住拍起了小手。
“貼得好!”
“是……寫得好!”
“嘿嘿!”
兩人一個寫,一個貼,很快就把一個個壽包收拾妥帖。
接下來,蘭文繡又拿出了兩個籮筐,拿著這些壽禮包往籮筐裡裝。
這兩個籮筐是上次讓廖叁帶上來的,是兩個嶄新的籮筐。
看著是乾淨,但顏色還是素了些,方鴻安想了想,再次寫了兩個壽字貼了上去。
這麼一貼,看起來果然是舒服多了。
方鴻安這邊貼好,蘭文繡的東西也裝得差不多了。
兩個籮筐,裝得滿滿的在籮筐口壘出來一個饅頭狀的小山。
“鴻安!這會不會太多了!”看著兩籮筐裡的那些壽禮包,蘭文繡不由皺了皺眉,“也不好擔呀!會掉出來的!”
“好擔的!”
方鴻安笑了笑,拿出了兩張大紅紙,蓋在籮筐上麵,然後是又蓋上了一層塑料薄膜。
找了紅繩把塑料薄膜貼在籮筐的上沿,牢牢的捆緊了。
“好了!”方鴻安拍拍手站了起來,“這樣既可以防止掉下來,萬一下雨也還能防水!”
“好的!”
蘭文繡抿著嘴一笑,嘴角旋出來兩個淺淺的梨渦。
……
……
翌日。
雞鳴時分。
方鴻安先起了床。
躡手躡腳的摸到火房裡。
起了火,把蘭文繡做的紅糖蜂蜜饅頭蒸上。
然後,推開門去到屋子外開始洗漱。
等他洗漱完,轉身回去的時候,蘭文繡也已經是起了床。
穿好了衣服,正在檢查她要帶著的布袋子。
這裡麵,裝了水壺,一些吃食,還有些日常能用的小物件。
順便……
還有兩套衣服。
她現在懷著肚子了。
四個多月的身子還算好,回去一趟應該是並不麻煩。
但等肚子再大一點,就不大方便回去了。
再等生小孩,坐月子,帶著毛頭要喂奶……
未來接近一年,可能都不大方便回娘家。
所以,蘭文繡跟方鴻安商量好了,這次準備在娘家住上兩天。
即將為人父母,蘭文繡也漸漸理解父母當初的苦心。
而況,住兩天這事情,還是方鴻安主動提的。
丈夫有心修補上一次不快之後鬨出的矛盾,他這個做妻子的,肯定是要全力相助的。
等蘭文繡梳洗完,火灶上的紅糖饅頭也就蒸好了。
兩人互笑著吃完了兩個饅頭,眼看天色漸明,收拾了一番,便準備出門。
蘭溪村距離石灣村大概是八裡路的樣子。
相較於窮山惡水的石灣村,位於天莽山東嶺穀地,有著一條大河經過,人均都可以分到近兩畝高等級水田的蘭溪村,那簡直就是讓整個東嶺一帶都眼紅的“富庶之地”。
從很多年前開始,蘭溪村的適齡男女,在整個東嶺這一帶的相親市場那都是相當搶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