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招呼,王通重新拿起了竹鞭,趕著驢車往前走。
顧忌著瘸腿青年,在方鴻安的授意下,王通故意放緩了行走的速度。
但令兩人都沒想到的是,這瘸腿青年在放下擔子之後,腳步突然變得正常了許多,兩腳一高一矮的步子明顯得到了改善,隻在細看之下才能看到一點差異。
看樣子,應該是日常的走路還好,但負重之下,就會變形。
西衝嶺村和石灣村不是一個大隊。
方鴻安也從來沒有去過,在西衝嶺村也沒有認識的人,當下也隻能這麼推斷。
瘸腿的青年跟在驢車的另一邊,始終和方鴻安保持著幾乎水平的位置,明顯不善於交流,抿著嘴不敢說話。
頭也微微的壓著,能感覺出他還是有些緊張很不適應。
這種情況,在這個年代當下的人身上是很常見的情況。
方鴻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父母去世、爺爺奶奶也相繼過世之後。
頭兩年裡,很多時候麵對外人的善意,他也是這般無所適從的緊張心態。
不過,方鴻安也不打算去進一步關切。
萍水相逢,能夠順便幫一把,已經是仁至義儘。
再進一步,就有些聖母心和刻意了。
沉默了一陣,沒一會兒的功夫,本就顛簸的山路開始陡然往下,一個彎曲的長陡坡出現在了前方。
正式到了方鴻安先前說的雞公脖的陡坡。
雞公是驕傲的,脖子總是揚得很高,脖子的彎曲的幅度自然很陡。
這個坡雖然不會陡到雞公脖子那麼誇張的地步,但確實是一個很陡的陡坡。
不知道是怎麼的,山裡人在取地名的時候,極度的愛用動物的某些部位。
再加上喜歡誇大,所以就取了這個名字。
看見即將進入雞公脖,瘸腿青年的腦袋忽的抬了起來啊,他上身前傾,雙手扶在車架上。
在距離入坡還有近30米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做好了壓車的準備。
他的目光,也死死的盯著方鴻安他們的那兩隻籮筐,顯然是在隨時警惕著這兩隻籮筐會出什麼意外。
反倒是他那兩個對他應該相當重要的籮筐,目光仿佛是選擇性的忽略了。
驢車一旦進入陡坡,前麵的驢是完全能適應這種陡坡,但後麵的車架開始變得“桀驁不馴”起來。
受到重力牽引,有一股猛地往前衝的勢頭。
這時候,就需要人為的去壓住車架,讓它能保持和前麵的驢同步。
這就叫押車。
押車的方式有兩種。
一種是像瘸腿青年那樣,在車架後半截的側麵,用自身的力量去壓。
另一種,則是去車架的尾部,去拉住車架。
相較而言,在這種山路陡坡,第一種壓車的更有效也更省力。
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來,這瘸腿青年,在這方麵應該是很有經驗的。
王通一回頭,也瞥見了這一幕,由衷歎了句:“可以呀!兄弟!”
受到這一句的鼓舞,瘸腿青年的乾勁顯然更足了。
眼見進入了陡坡,王通一手牽著繩子,也來到後麵幫著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