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臣抵達晉城的時候,下了一場雨。
雨霧朦朧,陸寅禮挑開馬車簾子,整張臉瞬間沾上了濕潤的水汽。
他極目遠眺,草色連成一片,近看卻稀疏零落。
高大的城牆上,“晉城”二字模糊在飄搖雨絲裡,幾乎快看不見。
剛到城門口,立刻有人迎上來。
陸寅禮擺了擺手,拒絕周檜安排的富貴大宅院,讓車夫把馬車駛進了一條樸素的小巷。
附近正好有一家符合他心意的客棧。
客棧外的高大槐樹,被雨水衝洗得碧綠,他看著心情舒暢,對車夫道“就停這裡吧。”
然後和他的幕僚孫書參,一起下了馬車。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驚喜道“徐行之?”
徐行之抬頭,也是一臉驚訝“朝廷的欽差是你?”
陸寅禮點頭。
二人性情相符,曾拜過同一個老師,也算有同窗之誼。
陸寅禮望見徐行之身旁的高大男人,尊敬道“這便是前定國公世子顧危吧,在下陸寅禮,幸識。”
顧危微笑回應。
寒暄一番,陸寅禮進了客棧。
顧危望著陸寅禮背影,目光深邃,淡聲道“你看人眼光不錯,陸寅禮此人,值得我們將青龍山送給他。”
徐行之點頭,“我覺得他來晉城不止為神女,肯定還有其他圖謀。晉城這灘水,怕是要渾了。”
顧危想到梧桐巷子裡的青年,語帶深意。
“因果報應罷了。”
———
知府府邸。
周檜聽著下人傳來的消息,皺緊了眉“這陸寅禮裝什麼清高?本知府好心給他安排住處,給我一個這麼大的下馬威?”
周鵬回答“大人,陸寅禮此人十分清廉,脾氣又臭又硬,誰都說他是塊臭石頭,不必因他生氣。”
周檜冷哼一聲,一不小心扯到胸口被陳道鬱打到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周鵬走後。
周檜使出身旁的人,冷聲道“跟著他。”
———
梧桐巷子。
顧危和於意籌相對而坐。
於意籌將厚厚的一遝紙放到顧危手邊。
“陸寅禮已經到了,是時候收網了。”
顧危翻了一下,誇讚“很充分,確實可以治周檜罪。但要挖出他後麵那個人就難了。”
於意籌目光堅定“我一定會找出。”
顧危瞧著桌麵,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長得有點像?”
於意籌點頭,“發現了,而且你的母親和我的母親,很像。”
顧危挑眉,莫非於意籌還是他哪個遠房親戚?
這也太巧了吧。
正想著,門口突然傳來開門聲。
“於意籌,在家嗎?”
女子聲音從門口傳來。
於意籌和顧危二人齊齊瞪大眼。
謝菱?!
顧危用輕功一下就飛上了桂花樹。
於意籌正想提醒,卻發現謝菱已經走了進來。
“樹上危險”這四個字硬生生卡在喉嚨裡。
於意籌有些心虛的望著謝菱,“你怎麼來了,今天沒發藥嗎?”
謝菱搖頭,“發的,我來問你若是欽差大臣找我,我應該說什麼話對你有利?”
顧危此刻站在兩根樹叉間,眼睛旁邊就是一塊鋒利的刀片,胯下那塊刀片更是隻離他一個手指的距離。
幸虧他反應快,不然差點斷子絕孫!
於意籌這人,在樹上掛那麼多刀片乾嘛?
儘管如此,顧危還是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悄悄偷看謝菱。
心想自家娘子,就是一個頭頂,都是如此與眾不同。
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