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謝菱起床的時候,顧危已經走了。
時令接近冬天,天亮得愈發晚,往日謝菱起床時天還是黑的,今日卻已經朝陽四射。估計是昨晚累了的緣故。
陽光透過木窗照進來,灰塵飛舞,滿堂明亮。
謝菱看了看梳妝台。
顧危依舊幫她將牙刷牙膏擺好了,溫水壺裡盛滿了熱水,一旁水盆和洗臉帕整整齊齊的放著。
謝菱歎了一口氣。
看來顧危這心情還不算太壞。
梳洗了一番出去,謝菱正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瞳。
小姑娘梳著雙髻,兩根輕雲發帶纏繞著垂在腦後,一身黃色小襖,明麗清新,隻是臉上仍然瘦得可憐。
“大人,你醒了!”
謝菱伸手摸了摸豆蔻的臉,十分冰涼。
“豆蔻?你等我多久了?”
豆蔻羞澀一笑,“沒多久,大人,我今日是特地來感謝你的。謝謝你帶我出來,這些衣服都是秋月姐姐給我的。”
謝菱彎唇,“沒事。你去幫幫秋月,我記得她今日要去給極樂樓的掌櫃們送吃食。”
豆蔻一聽自己可以幫忙,眼裡滿是激動。
待走之際,她盯著謝菱的臉欲言又止。
謝菱十分善解人意,直言道
“豆蔻,你想說什麼,不必拘謹。”
豆蔻深吸了一口氣,將昨日濃煙在縣衙門口跟她說的那些話都說了。
末了,她小心翼翼觀察謝菱的臉色,輕聲開口“大人,我不是可憐她,我隻是覺得,這樣一個人拿捏在我們自己手裡比較安全。那個什麼岑縣令有她的把柄,若是她撞死在我們門口,未免落人口舌。”
謝菱的關注點不在這,直直望著豆蔻清澈的眼眸,“這些是誰教你的?”
一個長在山村的小姑娘,怎麼會懂這些用人之道?
“回大人,是黃家村一個老先生,他無子無女,有一次昏倒在地裡,是我將他背回家,喊來大夫。然後他偶爾就會教我識字,講講這世間道理。”
豆蔻不急不慢回答,條理清晰。
謝菱目光如炬,語氣激動,“那位老先生現在在哪?”
這老先生說不定是隱世的高人,例如諸葛亮之類的。
所以豆蔻才會有尋常農家孩子沒有的勇氣見識,敢當著那麼多的官兵求謝菱帶走她。
豆蔻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
“他已經去世了。不過他離世前給過我一本書,說我要是遇到困難了可以去找書上的人,都是他的好友,就算書上的人不在了,他的後人也一定會善待我。”
謝菱皺了皺眉,“豆蔻,你可願意將那本書給我看看?依你本心,若你不願,我絕不會多說什麼。”
豆蔻瞪大眼,“我怎麼可能不願意?那本書一直在我身上,我無論去哪裡都帶著的。”
說完,急急從裡衣內層翻出一本雪白的書,生怕慢了,謝菱覺得她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