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拉直身體,溫暖的燭火倒映在那雙茶色的瞳眸中,卻始終捂不暖他的目光“上次襲擊朕的刺客,逃走了一個。”
啊?她眨眨眼,再眨眨眼,說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目標不是朕,而是你。”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又輕吐一句。
無所畏懼地迎上他的視線,她試探著說“你是想用我來引出那個刺客?”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這是個什麼意思?套不出他的話,她隻好繼續道“你可以放了我,既然那個刺客的目標是我,那他一定會主動來找我的。”她不認識那個刺客,但如果因為他的關係,這個殘酷的暴君可以放她一馬,或許她會感激他。
誰料他卻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主意不錯,不過朕沒有興趣。”
彆呀,你一定要有興趣,隻有你有興趣了,我才能脫身不是?
她苦著臉,認真勸道“這怎麼可以,放走那個刺客,無異於縱虎歸山,你不像個蠢人,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他眼角微提,巋然不動的眼中溢出一絲玩味來“朕說了,朕對那個刺客,不感興趣,你如此積極地慫恿朕,到底懷著何種狡詐之心?”
她傻眼了,這家夥還真難纏“那……你對什麼感興趣?”
“你。”淡淡的字眼,卻驚得她風中淩亂。
“不……不行,我們可是兄妹……”
他眉梢一挑,口氣嫌惡道“兄妹?你是潘蓉那賤人與澹台賦所生的野種,你沒資格做朕的妹妹!”
她乾乾一笑“是,是,我也不想有這個資格。”既然這也沒興趣,那也沒興趣,叫她來做什麼?
讓她來做什麼?他也不清楚,或許,隻是想提醒自己,莫忘國仇家恨。
他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絲迷惘,迷惘之中,又帶著一絲彷徨。
這樣的夜,這樣的人,這樣的月色,似乎會讓人變得不理智,她揚高脖頸,大著膽子對禦座上的人道“我可以講個故事嗎?”
他似乎真的累了,之前應付那幾個藩王已讓他心力交瘁,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眼,隨意擺了擺手“講。”
她清了清嗓子,一邊斟酌用詞一邊道“這個故事,名為狸貓換太子。從前,有一個皇帝,他最寵愛的兩個妃子劉妃和李妃都有了身孕,誰生了兒子,誰就有可能被立為正宮,劉妃久懷嫉妒之心,唯恐李妃生了兒子被立為皇後,於是暗中與宮中總管定計,在接生婆的配合下,趁李妃分娩時由於血暈而人事不知之機,將一狸貓剝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地換走了剛出世的太子。劉妃命宮女勒死太子,但宮女心生不忍,就將其交給了一名宦官,那宦官將太子藏在食盒中,送去了一位王爺府中。多年後,曆經諸多波折,這位太子終於與生母相見……”當她在敘述這個家喻戶曉的民間故事時,奚成壁倒是聽得挺認真,微垂眼簾,給人一種在細細品味的感覺,正當她以為時機成熟時,那看似溫馴的凶獸猛地抬起眼皮,利刃一般的目光倏地朝她飛了過來,立時將她牢牢釘在原地,不得動彈。
“澹台婉玉,你知道的還真不少,朕小看了你的手段!”
一個眼神,一句厲叱,所有希望全部灰飛煙滅。
難道適得其反了?沒把他繞進去,反倒把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穀?
她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但很清楚,如果不做點什麼,她就隻能等死。
“沒錯,我知道的遠不止這些!你想殺我,我沒得反抗,但總能在死之前報複你一回!你下旨吧,不論是殺了我,還是將我充為軍妓,都比留在你身邊被你折磨要好,我澹台國兒女,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奚成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江晚魚的臉色也一陣青一陣白。
老天,這輩子都沒如此緊張過!這個賭注下的有些大,贏了,她就能暫時保住一條命,若是輸了,就不知會是怎樣一種悲慘死法了。
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巨大壓力,兩股戰戰即將軟倒之際,她看到禦案後的黑袍男子,緩緩站起身,衣擺下方的金色流紋,映著滿殿透亮的燭火,就似灼灼燃燒的金色光焰,耀目逼人,接著,她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