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小妾扶雪歌!
一年後,馮國都城——翼。
那一夜的箭,阿雪死了,我卻沒死。
躲在這方寸間小院裡,看了一年的花開開謝,聽了一年的雪來雪走。
又是一年春光好。
季玉人過來時,沾染了一身的桃花瓣兒。
遠遠地就能嗅著芬芳。
外麵已經是桃花時節,而我也在這巴掌大小的院子裡關了數不清的日日夜夜。
“您找誰?”我取出發間唯一的玉簪,剔著指甲,裝作不認識。
我心裡是對他不許我出門有了怨念。
可是我又如何不認識他呢?他隔著緩緩流水,遠遠的看著我撲咬在公子臉上從此笑稱我獵犬,是他告訴踏月姐姐我絞爛了她的裙子,是他攛掇我趕跑公子懷中的溫香軟玉,他也常常與公子對弈,品著我衝泡的茶,說著我的壞話……可不是個好人。
可是那日,我從沉沉地痛中醒來,便看到他立於門前衝我緩緩一笑。笑容明媚,融了屋前雪。淺淺的青色衣衫,陽光閃爍,怎麼看都不像往日那個舉止輕浮的紈絝少年。
此時,季玉人遠遠的站的桃枝下,掩口輕輕取笑道“我救回來個姑娘,隻聽說身上被紮成了馬蜂窩,沒成想著腦子也中箭了?怎地也壞了?”
額,不過那種他是好人的印象僅僅一刹那就消失了,從那以後他依然每天說我壞話,有時候罵我壞腦子,有時候會罵我壞脾氣。
我哪裡壞脾氣了?
馮國人都說,寧王世子季玉人,風度翩翩,公子如玉、外加秉性純良。可在我麵前分明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他們肯定是迫於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所以他的脾氣比我更壞。
可是馮國人偏偏都說,那個分明比季玉人更好好看,脾氣好、武功也好的祁國質子是貌若潘安、氣量狹小、脾氣暴躁。可真的是昧著良心說話,欺負外來人……
唉,枉我待他如此,他卻還是丟下我,在他的國度過著綠蟻新醅酒、纖腰入我懷的逍遙生活。
“雪兒,你說我和他要是打一架的話誰厲害?”
我看了眼他,有想了想公子的樣子,這才說道“他度量狹小,唯獨不喜歡比自己厲害的人,你若是比他厲害,就是下毒也早毒死你了,哪兒還有氣在這裡說話。”
季玉人愕然,卻是一笑,拉過椅子在我對麵坐下,歎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若是換從前,你這口口聲下毒害人之事的定然是我啊。”
我抿嘴一笑,遞過茶盞,“難得您有自知之明,有長進!”
季玉人很難放過不打擊我的機會,“哪裡哪裡,阿雪謙虛了,不過是你變笨了而已。”
“公子合適改行做醫者了?望聞問切學了個望敢出來糊弄?”我反唇相譏道。
他擺擺手,假裝客氣,“不敢不敢,隻是從來有著救人之法,偶爾友情出診。”
“嗬,這倒是我有眼不識豬了,名醫大人。”我拱手笑道。
相處的時日久了,我那點小心思他都懂,立馬敏感的反應過來?“哪個zhu字?”
“你猜!”我慧暇一笑,才不能告訴你,否則又要欺負我。轉過頭端起一杯泡好茗茶,碧綠的茶水上,浮著片兒粉嫩粉嫩的桃花瓣兒,綠水浮紅花,映著這春色彆有番韻味。
季玉人沉默片刻,也飲下一杯茶水,搖搖頭,說道“宮飛鸞當真是把你寵的無法無天,世子你也敢戲弄。”
牆外的桃花開的過於旺盛,隻消一把微風,這些粉嫩的花瓣便儘數落在腳邊。
我隨手拾得幾瓣兒,把玩。他是故意揭我傷疤了,心裡老大不痛快,語氣上也怠慢了許多,“不過是世子大度,才容得了我這脾氣。”
曾經有個人說,“我要寵著你,慣著你,天底下的男人都沒法受得你,你便隻能跟著我。”
當時我聽著滿心歡喜,覺得那便是我全世的幸福,現在覺得,不過是演技高深。
“阿雪,你喜歡桃花?”季玉人眼神焦點,落在滿手嫣紅上。
可能我本不是喜歡桃花,喜歡的是在桃花樹下對我呢喃的人。可是此時,嘴上硬襯著話,卻轉了調,“嗯,喜歡。細細軟軟又顏色豔麗,為什麼不喜歡。”
“阿雪喜桃花,待我為你在這院中植得百株,讓你在樹下做個桃花散仙,可好?”曾無數次期待過有人給我說這句話,可不該由你季玉人說。
我冷冷的抽回手,“你要挖苦我就直說,何必學他說話故意氣我。”
你看我說他不是好人吧,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欺負我的機會。一時之間還真難斷與他是什麼?朋友
他是貴公子,我是婢子,如何敢說朋友二字?
公子的箭教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將銘記於心。
“姑娘一定不是胎生肉長,恐怕是桃樹枝上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