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絕世輕舞美人殤!
乾清宮內,燈火暗黃,福臨站立在一副巨畫麵前,凝視上方,久久未有一動作。
畫上的女子,貌容豔麗,神采飛揚,通身的書卷氣息,眉目間秀慧難讓。
“清如……”福臨喃喃吐出二字,原來那女子便是董鄂妃。“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你走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讓我留戀呢……”
吳良輔在遠處伺候著,看著皇上落寞的神情,心中也微微疼著。他自幼伴在皇上左右,一路走來,對於皇上和端敬皇後的感情是看在眼裡的。
端敬皇後生性賢良淑德,是皇上的支柱啊。如今她歿了……眼見皇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怎不叫吳良輔擔憂啊。
桌案上放著太後娘娘命蘇嬤嬤送來的點心,那上頭全是皇上所喜愛的,可皇上卻沒動一口,另一頭桌案,幾本經書已經翻得破爛不堪。近來,皇上日夜看經書,還連連召喚憫忠寺的行森和尚進宮講經,以至於荒廢了朝政,對此,諸位大臣已聯名上奏了好多,卻都被皇上壓下了。
唉……吳良輔無奈的搖了搖頭,喚來小太監,把桌案上已經冷卻的點心撤下。看來今夜,皇上也不會翻任何妃子的綠頭牌了。對身側的小太監吩咐了幾句,讓敬事房的人退下。
視線從那畫移開,瞟到那幾本經書,福臨心中有了注意。環伺周圍,這乾清宮的壓力讓他無所適從。沒了清如,這皇宮對他已經沒有任何異議。
順治十七年九月二十八日,皇宮裡出了一件大事。
蘇麻喇姑麵露慌色,急急奔跑在皇宮的大道上。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回慈寧宮的路好長。待她來到慈寧宮時,太後正在給園子裡的花兒澆水。宮人都沒見過如此的蘇嬤嬤,如此慌張,如此不顧宮規,仿佛天要塔下來一般。
“太後……”蘇麻喇姑急忙叫道,然後喘了一口氣,來至她身旁,附耳說了幾句。
太後手中的水壺掉落在地,濺濕了她的裙擺。宮婢正要拿巾帕,卻見太後擺手示意不用了。
蘇麻喇姑攙扶著她至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太後許久不曾發一言,臉上露出冷笑,道“好一個皇帝,好一個逆子。”這麼多年的心血,她白費了。大清國不需要一個兒女情長的皇帝,更不需要一個誠心向佛的帝王。
“太後,現今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這國家大事又落到她一個女人的頭上了。為了這大清國,她布木布泰犧牲的還不夠多麼。“蘇麻,傳密旨給索尼、鼇拜、蘇克薩哈和遏必隆,改藍批為朱批,命他們和安親王嶽樂共掌朝政。”
“是。”蘇麻喇姑正欲回身去辦,卻聽見太後將她叫住,然後吩咐道“把實情告訴嶽樂,他知道該怎麼辦,另外命索尼尋找福臨下榻在哪座寺廟。”
“是。”
兩個時辰之後,蘇麻喇姑帶回來了從索府得到的消息。順治帝帶著吳良輔去了憫忠寺,要在那兒讓行森和尚梯度。
行森和尚……太後眯起了眼睛,她聽過這個名兒,近來福臨日日召見他,想來是在商討出家之事。這個和尚,身為出家人,心思還那麼不安份。
“嶽樂那邊怎麼說?”
蘇麻喇姑回答道“安親王傳來消息說,行森的師傅玉林大師已經從外城趕來。他是行森最為敬重之人,想來能阻止這事。”
太後苦笑著搖搖頭,“單憑一個玉林大師還不能阻止福臨。蘇麻,你去準備一下,咱們也去那憫忠寺。”
“是,太後。”
太後仰首望望天空,一片萬裡晴空。上蒼啊,你就不能給大清朝一個聖明的君主麼……我布木布泰還能為大清朝操心多久……
憫忠寺是唐朝貞觀十九年唐太宗李世民為紀念誇海東征中死難的將士,在幽州(現在的北京)城內建一座寺廟。寺還沒有建成,李世民去世了。經高宗李治、武則天多次降詔後,於武則天萬歲通天元年建成,命名為“憫忠寺”。曆經五十一年建成的憫忠寺規模宏大,寺內建有一座高閣,名為憫忠閣,有諺語“憫忠高閣,去天一握”來描述它的高大。
通往大殿的綠茵道上,一眾和尚坐在兩旁的地上念經。福臨端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靜等著行森為他梯度出家。
行森一身莊重,洗淨雙手,執起剃刀,緩緩走至福臨身後,準備剃度。臉上的神情有著滿足。因為他的努力,憫忠寺將要迎來一個當過帝王的和尚,至此以後,他行森的名字在各寺院就出名了。
行森一手拿剃刀,一手執起福臨的辮子,正欲劃落,就聽見寺門外高喊“皇太後駕到。”隨後一大群宮廷侍衛便跑了進來,站立在大道旁,謹守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