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句在理,發人深思。玄燁深覺其理,但仍有所不讚同,道“朝政不必尋常,不壓不行啊。”
陸健不反駁,隻是想聽聽玄燁的見解。
“溯其元速亡,乃因以少治多,沒嚴加重治,否則,國之可定,國債可償,實為大清之鑒啊。”
陸健搖頭連聲稱錯。
玄燁虛心求教,道“願聞先生之高見。”
“滿清入關,以滿人之廣治漢人之眾,以立國社稷之淺治漢人千年文化之精髓,溯前隻有大元為之。故現朝臣多以元速亡為鑒,而先帝順治爺和安親王則以為大元是因為高壓治之,不顧華夏之史,以蒙治漢,致使社稷不能融合而亡,所以提倡漢化,以漢人忠君愛國之道,整合大清之國。”
芳兒疑惑道“這不是很對嗎。”
陸健高深莫測道“嗬嗬……是對也不對。”
芳兒不解,柳眉深鎖,想不透陸健話中的意思。
玄燁沉思一會,展露眉頭,舒心一笑,像是有了答案,道“先帝的政策不錯,而是有人不對了。”
陸健讚許的頜首,示意玄燁說下去。
“順治爺以漢治漢,重用漢官,可無形之中,卻觸動了八旗的利益……引起八旗滿臣不滿,要抑漢臣而複祖典,重掌朝政實權。”
“對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曹寅問道。
陸健不答反問道“滿人為什麼入關?”
曹寅立刻道“救明朝百姓於水火。”見陸健仍是笑而不答,他急道“先生,您就說吧,那是為什麼?”
陸健飲下一杯茶水,緩緩道來“人之極欲者私利,滿人入關,是因為中原物阜民豐,八旗中不少人以為,既然不知道能在中原呆多久,何不儘情搜刮,待他日被趕出關外好留做享用,於是說明滿人根本就沒有和漢人共治天下的想法。圈地強占漢人田地,以高壓鉗製漢人之言行,足以說明之。漢人百姓方麵,也以為滿人不能長治中原,他日一定會被趕出關外,所以對滿之治,清之臣總是留一手,表麵上唯唯諾諾,其實他們心中自有主張,這就是大清不定之症也。”
玄燁恍然大悟,陸健的話如醍醐灌頂,當下心下佩服,“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萬卷書啊。”
容若也道“先生才識過人,灼見真知,令我茅塞頓開,佩服萬分。”
陸健連連罷手搖頭,道“我真是不敢當。彆看你們年輕,可剛才你們說的話,都是大人也不敢言談的國事啊。足見你們的胸襟不凡。我陸健能結交你們這樣的小友,感到十分地榮幸,來,陸某敬各位小友一杯。”
“先生請。”
“請。”
玄燁和陸健一老一少,相見恨晚,聊談之久恍然不覺天色已黑。容若見芳兒頻頻向外看,這才驚覺天色已晚,提醒著玄燁道“少爺,我看我們……”說罷,還用眼神示意玄燁看芳兒。
玄燁了然,道“陸先生,時候也不早了,艾燁要告退了,隻是酒逢知己,我還想多聆教益,不知陸先生可願賜教?”
陸健爽朗應下,“榮幸之至。在下家住水井胡同,如蒙你們各們不棄,他日我一定倒履相迎啊。”
“好,明日五時,我等再訪陸先生。”
“一言為定。”
說罷,雙方便告辭了。待陸健走後,玄燁不禁感概道“不想京城還有這等飽學之士,真是相見恨晚年。”想起今日的目的,不覺虧欠芳兒,“今日怠慢芳兒了,他日我定當補償。”
芳兒淺淺一笑,“在旁聽你和陸先生相談,我受益匪淺,三公子不必覺得虧欠。”
聞芳兒對陸健也頗有敬意,玄燁道“那明日不知道芳兒是否一同前去?”
芳兒抬眸看玄燁,黝黑的眸子裡透露著期望,令芳兒不忍拒絕,輕微點點頭。
玄燁心中大喜,“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芳兒覺得玄燁如此孩子不禁好笑,但自己卻也孩子氣的回答“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然後才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了。我們明日見吧。”待玄燁頜首,便從太白樓前離開了。
玄燁等看不見心心相念的人影不見之後,方和容若、曹寅一同回宮。
是夜,一隻鴿子飛至風悅客棧,林誌澤閱讀信箋之後,露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