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絕世輕舞美人殤!
早朝時分,朝中大臣就明史一事爭論不休,最終索尼拍定有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和浙江巡撫一同處理此事。
索尼和其他三位輔臣還就明史一事上報給慈寧宮的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靜坐在寶座之上,閉著眼睛,手中轉動著佛珠,令人看不出深淺。待索尼稟報完,一時間沒了聲音,她這才睜開眼睛。慵懶的問道“都說完了?”
索尼彎身作揖,將手中的奏折呈上,“回太皇太後的話,這個就是議政王大臣會議半個月以來的記錄,還請太皇太後裁決。”
太皇太後並沒有正麵回答,左顧而言其他道“昨夜我做了個夢,夢見了福臨。他說他後悔為什麼不早點將朝政交給你們,那樣他就可以悠閒一點兒,興許還能多活幾年。”太皇太後輕歎一口氣,又道“皇帝年幼,這些年你們確實辛苦了。我一個老太婆也不願意管那麼多政事,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謝太皇太後讚賞。”隨即行禮告退。
待輔臣都走以後,太皇太後回到內殿,拿出茶具,緩緩煮起茶來。
蘇麻喇姑按捺不住,問道“明史一案,太皇太後您真的要讓輔臣放手去乾?”見太皇太後不語,蘇麻喇姑繼續問道“難道您對金蓮怨一事還耿耿於懷?”
太皇太後拿起一本茶喝下,道“這茶煮的剛剛好,蘇麻,你也試一試吧。”
蘇麻喇姑不解其意,卻也不敢再往下問,拿起一杯茶,慢慢品嘗。
太皇太後放下茶杯,問道“蘇麻,什麼叫金蓮怨?煮茶講究的是什麼?”見蘇麻喇姑答不上來,她繼續道“講究的是心靜,心不靜則味不達。心情那麼容易被攪亂,能煮的出好茶嗎?”太皇太後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她指著這茶道“這龍腦的香味和龍鳳茶的香味,合在一起恰到好處。沒有龍腦的清這龍鳳茶就嫌霸,沒有龍鳳茶的香味,這龍腦可就嫌淡。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恰到好處。兩道香茶,互相平衡,互相交替,才易於被人接受。”
蘇麻喇姑到底跟在太皇太後身邊多年,對於她的話,不用多說,隻要點明,她就明白了。
太皇太後以茶比喻朝政,字字珠璣。倘若滿朝文武結為一檔,那將來皇帝親政可就有麻煩了。滿漢大臣相爭,最終得利的將是坐在龍椅上的人。
芳兒走在大街上,官兵到處在抓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亂抓一通,弄得人人自危,這就是爺爺他們要的效果嗎?
被無禮的官兵推到在地,芳兒輕聲喚了句“痛”,卻無人搭理。站起身來,撣去身上的灰塵,欲離開此地,卻在對麵的街上看到林誌澤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看著這場紛亂。芳兒不禁覺得這個人很危險。看來,她有必要在下次見到東珠姐姐的時候,提醒她一下了。可是姐姐會聽進去嗎?芳兒心中隱隱覺得可笑。
她轉身往陸健的家走去。如今刑部張貼出了陸先生的畫像,正在全力捉拿他,芳兒必須得去看看陸先生是否已經離開了京城。
玄燁、納蘭容若和曹寅登門見陸健,但見陸健一反常態,對玄燁恭敬有禮,容若對此不禁起疑,卻也沒問出來。
席間,陸健焦躁不安,容若略似試探的問道“師傅,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此焦躁不安?”
陸健忐忑一笑,道“相由心生,這倒是被你看出來了。”
玄燁問道“師傅,您也懂命相之說?”
陸健頜首,“略有涉略。”想起一事,便道“不如為師幫你看看如何。”見玄燁頜首,陸健便執起玄燁的手,細細觀來,三顆朱砂痣躍然在掌心。陸健猛地拉陸泰一起跪下道“參見皇上。請皇上恕罪往日草民不敬之罪。草民深覺皇上絕非尋常百姓之子,加聞的皇上掌心有三顆紅痣,殷紅如血乃帝王之相。懇請皇上恕罪。”
原來日前陸健收到風聲逃亡之時,遇見熊賜履,是他告訴陸健陸健三個弟子中掌心有三顆朱砂痣的乃是當今聖上。這才有了今日陸健焦躁不安的情況。
玄燁扶起陸健,道“既然師傅都已經知道了,那就請師傅進宮授課吧,也省的瞞著太皇太後了。”
“草民恐怕難以從命了。”陸健見玄燁懵然不知,便將明史一事全然說出。原來陸健被莊岩龍蒙騙,一時不查,為明史做了序。
玄燁深知此事不好辦,卻仍是應承下來了,道“師傅放心,此事就交給朕了,朕定會保你父子平安。”
納蘭容若分析道“當務之急,我們必須先為師傅找一處安身之地。”對於陸健知曉皇上身份一事的說辭,他並不怎麼相信,他心中料想定是有人告訴了陸健。
“就到我家來吧。”芳兒到達陸健處,見大門敞開,以為官兵前來搜索過,不由得進來看看,卻聽見玄燁等人正在謀劃為陸健找安身之處,便出聲道來,“我爺爺跟官府有些情麵,官兵是不會搜到我家來的,先生儘可放心。”
容若見芳兒和東珠情同姐妹,便料想芳兒家跟遏必隆府上有一定的牽連,或許也是名門大戶,因此他讚同芳兒的話,道“公子,就去芳兒姑娘家吧。”
玄燁思考片刻之後,頜首道“也好,就去芳兒家。師傅,我們走吧。”說完,便舉步朝門外走去。卻叫芳兒攔了下來,他抬眸過去,眼神中透露著詢問。
芳兒也直視他的眼神,那雙令他逐漸深陷的眼睛。“燁,我不想讓我爺爺知道。”寥寥幾字,道出了芳兒的無奈。
玄燁也從芳兒的眼神中讀出了她的意思。芳兒曾講她家教森嚴,他和容若、曹寅確實不適合去她家。“那師傅進去,會讓你受責嗎?”
芳兒搖搖首,心中為玄燁的體貼而欣喜,“我自有辦法。你們還是去辦正事,想想能讓先生脫罪的辦法吧。”
“好,那我們有事白鴿聯係。”玄燁囑托完便讓陸健父子隨著芳兒走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玄燁心中不禁遺憾,今日能和芳兒不期然的相遇本是件高興的事情,奈何政事纏身。也罷,來日方長,辦妥師傅的事情要緊。
無奈的搖搖頭,便和納蘭容若和曹寅離開了陸健的住處。
單憑芳兒一個人的能力當然是不可能將陸健父子帶進索府的,因此她隻好救助於索額圖。在索額圖的幫助下,陸健以芳兒教席先生簡夫子的身份帶著兒子住進了索府的偏房,正好在棲梧齋的旁邊。
索額圖對著一乾下人道“簡夫子是格格的教書先生,喜好清淨,你們沒事不要來打攪。”
“是。”
索額圖狀似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道“都退下吧。”待一乾人等都遠離以後,他打量了番陸健,心中了然,但沒說什麼,隻是寵溺的對芳兒道“你這丫頭,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芳兒輕輕一行禮,略有討好道“謝謝叔叔了。”
隻要芳兒滿意,他也就不深究了。索額圖道“先生有什麼事情就跟我說吧。芳兒學習就拜托給你了。”
陸健虛禮一番,作揖道“大人嚴重了。”
索額圖再次彆有深意的看了眼陸健,淡淡一笑,便離開了。
芳兒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深怕精明的索額圖看出什麼,見他沒說什麼,也就鬆了一口氣。對著陸健道“先生,你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吧。”
陸健對著芳兒感概道“原來你是首輔索尼的孫女,果真不一般啊!如此幫助我們,索大人不會責怪你嗎?”索尼可是滿臣之首,據他所知,這次的明史一案,就是四大輔臣為了打壓漢臣而設置的圈套。
芳兒淺淺一笑,“我自幼在爺爺身旁長大,爺爺是最寵愛我的。先生放心,這不妨事。”芳兒打量下房間,見沒什麼缺少的東西,便也就放心了,她看了下天色,道“先生,天色還早,您和民安就在此休息吧。晚膳我會叫人送過來,芳兒就先回房了。”說罷便離開了,還細心的為他們帶上了門。
陸健看著芳兒的一舉一動,心中想到,芳兒有著漢家女子的柔弱外表,卻有著滿族女子的氣質。赫舍裡芳兒,他不是沒有聽過滿洲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的名兒,隻是沒想到此芳兒便是眼前的芳兒。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是啊,人不可貌相,他又怎麼會想到當今的聖上會成了自己的弟子呢。
想起現在自己的處境,陸健心中不禁感歎世事無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