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過百年,陳家那些當年不服家主的人物,開始佩服家主的高瞻遠矚,因為越過國主複國成功後,將敵國的王族屠儘,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不絕嗣這個規則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封國之間的競爭開始進入了瓦釜雷鳴,各家學說也在時代的推進下,不斷逼著自身前進,不然就會被淘汰。
陳家也在這個時候開始改變自身在時代中生存的方式。
陳家主脈和支脈的大部分人員開始進入各大學派,因此陳家有各個學派的核心學說,不管是曾經的還是現在的顯學學派,或是各種小學派,陳家或多或少的都會存在身影。
而進入其他封國的陳家人員,隻有陳家支脈的人員,主脈的人員是不允許進入各個封國的政壇,特彆是大家以前遵從的不絕嗣不再成為默認規則的時候。
然而,陳家支脈中的人員不想如主脈般這樣鹹魚,其中一支剛分出去還不久,算下來還在五服內,他們的作為讓陳家的名聲在封國中再次改變。
各個封國都開始提防陳家的人,不管你是主脈中的人員,還是支脈中的人員,甚至原本的商賈之人在那之後都深受其害。
陳家的一個支脈去了齊國,在幾代人的經營後,成為了齊國的重臣,結果新主繼位的時候卻是天災頻繁。
陳家的這個支脈為齊國立過大功,在齊國都有了私有封地,因此他們也就成了陳姓田氏。
在齊國困難的時候,齊國重臣田家散儘家產為齊國度過難關,當然結果就是田家在齊國有了與王室齊平的聲望,到後來甚至是隻知田家,而不知王室。
新主在田家為齊國儘職儘忠的時候,剛開始他覺得完全可以心安了,有臣如此,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不知是何原因,在新主想扶持另外一批人的時候,身體狀況卻開始始終反複,僅僅10多年間,在幼主還是一個孩童的時候,齊國國主就撒手人寰,這個時候他發現身邊托孤之人隻有這個一直重臣的田家了。
自然而然的,托孤之臣沒有彆人了。
接下來田家的操作震驚了其他的所有封國,包括周天子。
齊國王室齊家的絕大部分人員先是被田家控製起來,然後幼主繼承王位。
接著幼主向周天子上書,覺得自己年幼管理不好國家,因此讓田家代為管理。
田家管理齊國之後,民間有人發覺齊國王室在齊國屬於蛀蟲,是屬於毫無用處之人,現在對於齊國來說,有用的是田氏之人。
因此齊國的所有國民在齊國的幼主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將齊國的王室齊家之人驅逐出國。
也在這個時候,田家成為了齊國新的主人。
田氏代齊,兵不血刃。
當然,陳家主脈,他們隻是遠遠的看著,但也被支脈的這群人驚呆了,雖然說之前通過陳姓田氏中的支脈人員知道了些隻言片語,但還是被這通操作嚇壞了。
回頭,陳家讓所有人跟這個支脈切斷聯係,當然這個操作還專門通知了各個封國、各個家族。
雖然他們詳儘說了陳姓田氏的這個操作與自身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他們還是上了其他各個封國各個家族的黑名單。
在此之後,陳家進一步收縮,更是絕了自身進入各個封國朝堂的心思,進而是將自身更多的人員與資源投入到百家學說中。
陳家以新的方向再次進入這個時代的棋盤中。
齊國田氏為了讓自己在齊國臣民和眾多諸侯國中名正言順,企圖通過百家的口來達到這個目的,於是齊國出錢在東邊海岸修建一所學宮。
而齊國地處齊國東方,因此這所學宮的名字被命名為東海岸學宮。
諸子百家所有人都可以在學宮中交流,逐漸的這裡成了成為了諸子百家中思想交流的中心。
然後陳家的人就在這個地方用各家的學說混入各個學派,並收割其思想精粹。
後來齊國被六國伐齊,東海岸學宮也不再有之前的繁盛,但陳家卻是有了各個學派的核心思想。
自然而然的,陳家青魯所在範圍也就成了陳家的實際控製地,這個地方的官員也由陳家的人員擔任。
秦滅六國之後,陳顫也再一次的成了這個地方,青魯縣的縣守,但是縣尉和縣監卻是由上麵指派的人所擔任。
現在,秦國新的政策下來了,陳家也需要做出新的抉擇。
“各位,我剛剛說的這些大家都是清楚的,其中的有一些事情,在座的有些人可能還是其中的親曆者。也是因為在座所有人的共同努力,才有我們陳家的今天,有了可以將陳家延續下去的本錢。”,陳顫說完大概的曆史後,接著話語繼續。
“這一次的分家與以前截然不同。”
以前的分家絕大部分都是家族內部自己的決定,比如旁支與主脈的關係已經很遠,因此算作新的一支。
還有的則是通過努力有了自己的話語權,從主脈分離出去,有的依然是同一個姓,而有的都不在是同一個姓,但在所有人眼中,這兩個家族依舊算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特彆是被彆人當作地對對手的時候,對方都會將兩家當作一家對待。
還有的則是被家族驅逐而出,都是有各種原因的。
但是這一次的分家,首先是原因,以前都算是一種自發行為,但是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外因,不會因為自身的意誌而有改變的可能。
以前的程度可以自身有一個把握,但是這一次卻是規定得清清楚楚。
以前如果由不可力敵的因素,可以從一個諸侯國去到另一個諸侯國,可以選擇的地方有很多;但是這一次,秦國卻是一統七國,不可能有其他地方可去,當然,如果你願意去十萬大山之西或是北方冰原之北,那是另外的事情,但還得看你是否有能力走到那一步。
因此那些說不分家的,可以停下來了。想想辦法接下來怎麼做,才是對陳家更有利。
說完這一通話後,陳顫再次停了下來,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著。
“既然大家都不說話,那我就繼續說了”,放下茶杯的陳顫,看了一圈坐著的人,然後接著說道。
既然大家都認同了分家的決定,那我就先說一說分家的方式。
在現在這個國家,有很多的家族,像我們一樣,我們這些家族被統一稱作世家,具體的定義我們就不去糾結了,它很多時候肯定不是想表達為積極意義。
我們這些世家的來曆有的是由以前封國滅國後而來的,比如我們;有的是由功勳然後被封,比如各個國家的封君;還有的卻是由某個傑出人物,他的後代以其為資本然後將家族壯大;這是比較常見的,還有一些世家卻是以其他方式發展而來,但大體來說不如前麵三種具有可以看見路線的可行性。
而世間的傳承方式,首先肯定不是由血脈所決定的,有多少養子繼承一個家族,大家都心中有數。
同樣支脈繼承主脈進而傳承,這也說不好,主脈與支脈俱滅的情形,也發生了不少。
因此一個家族的傳承可以說是知識,這個情況我們家族是有切身體會的。
想想吧,當年陳國被滅之後,我們陳家還剩下大小貓幾隻,如果沒有傳承下來的知識,在這青魯地區,我們是否還能發展起來,如果發展不起來,還有誰會認可我們呢?再想象一種可能吧,現在我們陳家突然隻剩下一個人,甚至是沒有人,但是剩下的那一個人或是另外的人掌握著我們陳家的學識,並且承認陳家以陳家自居,那麼陳家算不算是傳承下去呢?
當然各自的標準終究不一樣,但是我的這種想法,不知道你們有誰不認可?
坐著的那群人都沒有說話,閃爍的眼神表明他們可能有不同的想法,但目前這情形,似乎也就是想法而已。
“家主,你說說怎麼分吧!”,坐在陳顫左手邊的位置的同齡老人說道。
陳顫聽完後,想了一會兒才開口。
“其他人先出去吧,留下我們三人。”,說完後再次沉默了下來。
陳顫的目光癡癡的望著門外,天色已經完全漆黑了下來,天空中月亮和星星隱入雲層,完全沒有以前的明朗夜空。
“大哥,老三,我們三個人來商議一下我們三係人的去處吧。”,看著空下來的大廳,陳顫再次開始說話。
一邊說話,還一邊把身上的官服脫下,然後再接晾在椅子手把上。
“老二,按你的想法,我們這是要分散押注?”,陳顫左手邊的老人,陳顫的大哥陳默說道。
聽完老大的話語後,老三陳道接著說“大哥,我讚成二哥的這個做法。我們以前想分散,都是沒辦法,任何行為,隻要其他們察覺並覺得奇怪,我們就會被各個家族關注,那麼不管如何,我們的行為肯定會被影響。而這一次我們可以順勢而為,他們很大可能指揮幸災樂禍。”
陳顫“老三,我也有這方麵的考慮。另外就是沒有外界因素,我們絕大部分人都不會主動求變,然後一直在安逸的環境中,當巨變突來的時候,很大可能就會直接死亡,想改變都不一定來得及。”
“再有就是當前的環境,之前的秦王,現在的始皇帝,統一亂戰幾百年的春秋戰國,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再分封,也就沒有了封國,這樣至少名義上秦朝統一了整個周王朝以及周王朝分封封國所開拓的領土。”
“從秦國以及萬千黔首的角度來說,這肯定是一件好事,沒有了戰亂後,生活中的很多東西自然而然的就會變好。而一個統一的國家,不管是做什麼,都會方便許多。”
“但是站在眾多世家的角度來說,這並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如果態度激進一些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弊大於利。”
“秦國統一後,世家能夠享受到大秦帝國給所有人帶來的好處,比起萬千黔首,世家因為基礎的原因,所能享受到的好處隻會更多。”
“但是再也沒有封國了,有些利益就不可能在拿到。那麼世家為了自身家族的發展,有些時候他就自然而然的站在秦國的對立麵。”
“這個時候,秦國代表的是萬千黔首的利益,雖然說很多時候世家為帝國的作用比起同樣或是幾倍甚至幾十倍體量的黔首要多很多,可是黔首的體量並不是世家的幾十倍,而是幾百倍甚至是幾千倍。那麼對於帝國來說,黔首的作用肯定是比世家要重要。世家可以滅亡,但黔首不能。因此大秦帝國所代表的就是萬千黔首的利益。”
“世家的組要組成成員是一直傳承下來的世家和遺民,這個遺民一般是不包括原來六國的黔首,而是六國的王族勳貴。而世家和六國遺民所組成的世家階級,就是與大秦帝國所代表的黔首利益是兩個對立麵。”
“然而世家有一個重要的依托,他必須是依托與國家存在。當它作為一個單體存在的時候,可以說他就是一個國家,以前的各個封國。”
“明白了這些,我們大概就可以繼續我們陳家三係人分家的情況了。”
陳顫喝完水後又說了一大堆話。
陳默和陳道在陳顫說話的時候,沒有去插嘴,因為這些東西,三人都明白,隻是以前沒有人說出來。
他們是世家的一員,他們是因為國家而存在,以前的陳國,後來的齊國,現在的秦國。但是他們卻是在和國家爭奪利益,而且這些是不可調和,因為他們最輝煌的時候就是一個國家。
“二哥,你留在這裡,我或者大哥去六國遺民那邊,那剩下的一係呢?”
“關西蜀中。”
秦國從關西起家,占據莽山關後,依莽山關坐看關東六國風起雲湧,再西進蜀中,將書中打造為秦國糧倉,無論外界如何風雲變換,但秦國擁有坐看風雲的本錢。
“所以以後如何變化,無論是秦國愈發強大,如始皇帝所想千秋萬世,還是六國遺民成功崛起,蜀中都是一個龍興之地。所以我們三係的去向就是,我們這一係就留在這裡,與當前的秦國並進,這是風險與機遇並存;你們兩係,去蜀中的沒有多少風險,但那是秦國的大後方,因此不大有可能發展壯大,算是偏安一隅了;去六國遺民中的陣營就是純粹拚一把,卻是最為危險的,一不小心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作為兄弟,我會說六國遺民那邊,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但是作為陳家家族,必須要有一係去那邊,如果六國遺民成功後,再入莽山關,我們這兩係人肯定是會沒落的。”
“所以我們看一看怎麼來分配。是一個係的人整體去一方,還是各係各出一些人,組合後在去。”
聽完陳顫的話後,陳默想了一會兒,“把我們各係有指望的年輕人叫進來,看看他們的選擇吧。自主選擇的才會有那股心氣兒,並且以後還是看他們的。”
陳寧一邊回憶,一邊聽著陳顫說起他之前不知道的事情,不由的感歎世事變幻,一晃也是10多年過去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樣了,當時三係中的人各有各的選擇,但是在走出那個門後,有些東西終究是變了。
夏曆十二年,這一年,興安郡郡監陳顫卸任。陳寧依然當著縣尉。
夏曆十三年,青魯縣的縣守、縣尉、縣監接收到消息,始皇帝將要東巡,在青魯縣中的泰山登山封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