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瑾見不得女人哭,耐著性子回答。
過了一會兒婢女端了飯食進來,薛氏才問起“世子夫人呢?她人在哪?”
聞言,尉遲瑾眸色微動,手指摩挲玉佩的動作也停住。
那丫鬟答道“世子夫人這會兒正在後院查看新到的乾貨呢,說明日估計要下雨,得尋個地方放起來,等屆時辦喜宴的時候”
她話未說完,就聽“哐當”清脆的一聲,玉佩落在地上打轉兒。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將薛氏也嚇了一跳,轉頭看了眼尉遲瑾,見他麵色不好,狐疑地問“玉佩為何掉了?還好沒摔碎。”
隨後她又吩咐道“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忙那些作甚,快去請她過來,眼下當是照顧世子要緊。”
“是。”那丫鬟去了。
薛婧柔趕緊止住眼淚道“姑母,柔兒得閒,我來照顧表哥也是一樣。”
“你照顧自然也可,”薛氏道“隻不過再過不久你們就要成親,倒是不好經常見麵,總歸要避著些。”
聞言,薛婧柔臉紅紅地,羞澀道“那我先陪陪表哥,晚些再回去。”
蘇錦煙當然也知道尉遲瑾帶傷回來的事,隻不過她卻是刻意避著,到處尋些無關緊要的事忙碌。
可最終還是沒能避開,薛氏派人來請她了。
站在廊下,她愣了許久,最後歎了口氣進屋子換身衣裳,才往前院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門口,卻隱隱聽見裡頭女子的哭聲。她透過半開的門望進去,隻見薛婧柔坐在床沿,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她腳步頓住,有些尷尬,不知是進去還是該返回。
耿青站在門邊問“世子夫人不進去嗎?”
這一聲“世子夫人”將屋子裡的兩人都驚動了,紛紛轉頭看來。
尉遲瑾見站在門口的她,穿了一身淺紫長裙,模樣依舊溫柔嫻靜。兩人明明就隻隔了個門檻,可他卻感覺像是隔了千裡萬裡。
她的眼神是陌生的,陌生得令人心慌。
尉遲瑾喉結動了動,又淡淡收回視線。
過了片刻,蘇錦煙先開口道“看來此時有些不方便,那我晚些”
“耿青,”尉遲瑾打斷她的話,吩咐道“讓人送表小姐回去。”
“表哥,”薛婧柔不願意“我我不想走。”
她嬌嬌氣氣,這話透著親昵和撒嬌之態。一時間,令門內和門外的兩人都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見蘇錦煙還未進來,尉遲瑾沒耐心地喝道“耿青,還愣著做什麼!”
耿青連忙進來請人“表小姐?”
薛婧柔也愣了下,覺得曾經寵愛她的表哥現在像變了個人,適才的怒氣也嚇得她不敢做聲,隻好跟著耿青出了門。
蘇錦煙進門後,走到床榻邊盈盈欠身行了一禮“夫君。”
尉遲瑾沒說話,也沒看她,麵上毫無情緒。
蘇錦煙也置之不理,她走到桌邊,將上頭的食盒打開,從裡頭端出清粥兀自坐在一旁。
“夫君餓了吧?”她低頭,語氣平靜無波“妾身服侍夫君用飯。”
她舀了一勺輕吹兩下,然後遞到他唇邊。
尉遲瑾這才掀眼看她,眸中帶著壓製不住的怒氣,他緩緩開口問“我從回府到現在,你可知過了多久?”
蘇錦煙垂眼“兩日。”
尉遲瑾冷笑“你也知是兩日?可這兩日你都去做了什麼?”
“妾身忙,”蘇錦煙說道“再過不久便是夫君娶親的日子,許多事”
話未說完,她手上的羹匙忽地被一把揮開,溫熱的清粥隨著羹匙掉落在地上,有幾滴湯汁濺上她的衣裳。
蘇錦煙的手也隨著那股力道碰到之前的傷口,微微有些疼。
她覺得奇怪,明明是手上的傷口疼,為何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頓了片刻,她才抽出帕子將衣裙上的臟汙慢慢擦去。
尉遲瑾適才一時衝動,這會兒也後悔起來,可他卻是無論如何也拉不下臉來與她道歉的。
再說了,明明是她的錯。他都已經回府兩日了,連宮裡的太醫都來了好幾趟,而她對他卻是不聞不問。
她忙什麼!
府裡的人那麼多,用得著她去做那些嗎!
室內安靜片刻後,餘光瞥見蘇錦煙起身,他急忙問“上哪去?”
“去讓丫鬟重新拿隻羹匙過來。”
說罷,她走到門口,吩咐了幾句又走回來。
“夫君想喝茶嗎?”她問。
她主動給了台階,尉遲瑾便也順著下,回道“好。”
他這會兒憋了兩日的火氣,也消散了許多,接過她遞來的茶杯,慢慢地喝著。
蘇錦煙安安靜靜地服侍他吃完一頓飯之後,想了想,又問了句“夫君覺得好些了嗎?”
“嗯。”
“夫君晚上想吃什麼,我吩咐她們做。”
“隨意。”
接下來,又是沉默——
過了一會兒,蘇錦煙問“夫君可還有其他交代?”
尉遲瑾想起之前的那個夢,他欲言又止地“你是不是想家了?”
蘇錦煙抬眼,不解地看過去。
“若是想了,”尉遲瑾說道“等過些時日,我陪你回江南一趟。”
蘇錦煙緘默,片刻後才“嗯”了一聲。
“關於娶表妹之事,”尉遲瑾喉嚨動了動“我其實”
“表哥。”
這時,薛婧柔推門進來,手裡提著個食盒,說道“表哥,我親手燉了燕窩給你補身子。”
頓了片刻,尉遲瑾將口中的話又咽了下去。
而蘇錦煙也順勢起身,說道“夫君,妾身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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