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美人!
蘇錦煙跟段晉鴻的的賭約因為地下暗莊的事,在荷州城持續發酵。
在她安靜了六天之後,第七天,終於有所動作了。僅當日,就賣出了兩千畝的茶葉。
此事一出,眾人都愣了下。
“賣了?”
“賣了,不過隻是兩千畝。”
這兩千畝比起約定的一萬畝來說實在不值一提,對於之前下注壓段晉鴻的人來說,不必在意。但對於壓蘇錦煙的人來說,可就了不得,畢竟蘇錦煙的賠率是一比二十。
之前猶猶豫豫沒能下手的,此時又加注了,老百姓們凡是有個銀錢的都會下個十兩二十兩的。若是贏了,那可就是上百兩銀子啊,甚至都能換個大點的宅院了。
這等豪賭誰不願意。
因此,這一天,眾人紛紛蠢蠢欲動起來。這份蠢蠢欲動,直到蘇錦煙繼續給自己加注十萬兩而達到了。
幾乎全民沸騰。
有人說蘇景此人定然是瘋了,有人說蘇景想必還有後招。
在眾多喧鬨聲中,有兩人倒是十分安靜,那就是何承和段晉鴻。
何承坐在書房,手執白子自己和自己對弈,一旁的大兒子和順卻是坐立難安。
“爹,”和順說“事情都這樣了,您不急?”
“我急什麼?”
和順雙眼發光“若是蘇東家贏了,那咱們何家與他聯手,往後就是這荷州最大的商戶,他段晉鴻也隻能是手下敗將,說不準到時候荷州善堂堂主之位就得換人了。”
何承抬眼盱了他這個兒子一眼,搖頭歎氣。
他何家世代經商,對於生意之事皆有頭腦,卻不想,他這個大兒子如此愚鈍。他想當善堂堂主何承又怎會不知,可也不看看自己是否是那塊料。
“爹,”和順提議道“聽說蘇東家給自己加注了,要不咱們也加注如何?”
“不急,”和順放下棋譜“今日已是第七天,他這才賣了兩千畝的茶葉,實在不值當高興。”
“可還有兩日不是?”
“你也說隻有兩日了。”何承恨鐵不成鋼地地說道“凡是皆要考慮實際情況,兩日的時間能做什麼?即便再又能耐恐怕也難以達成。”
“此事,暫且先觀望罷。”
段府,段晉鴻也是如此認為的。
“隻剩兩日,我倒要看看他蘇景能耐幾何。”
“萬一,他真有後招呢?”王市令不確定地問道。
“有何後招?”段晉鴻不屑“若真是有能耐,何須等到今日才有所動作?”
“況且隻是兩千畝的茶葉而已,離約定的數量還差太多。”他繼續道“我料想他此時已經黔驢技窮。”
“可現下許多人開始轉頭去押注蘇景了,”王市令說“而且他自己還給自己押了十萬兩,押的那家暗莊還是你的名下,加上之前的賭注一共三十萬兩。”
言下之意,勝了就能得三十萬兩,若是敗了,就得賠六百萬。
這可不是小數目。
“那咱們就等著,”段晉鴻不以為意道“等到最後一日,他若是達不成,我定會讓他身敗名裂!”
在眾人各自猜測、觀望、期待之中,蘇錦煙卻是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院中,看婆子們做鹵水鴨掌。
她饞得口水都快留下來了,問了好幾遍“多久能做好?”
“小姐,”巧月笑道“這鹵水得放一夜,明日才能吃呢。”
“還得明天啊。”蘇錦煙略微悵然。
“除了鹵鴨掌還可以鹵何物?”蘇錦煙問。
“還可以鹵好多呢,”巧月掰著手指數道“比如豬蹄、豬頭肉、牛肉、牛腱子等等。”
她不屬數還好,一數,蘇錦煙口水就控製不住了,不著痕跡地咽了下。然後說道“好,那就都做一些,回頭分給大家吃。”
“好勒。”巧月高興。
這時,霜淩過來稟報說“小姐,檀玉公子來了。”
“好,請他先去花廳稍坐。”
見她進門,檀玉直接問道“阿丸,荷州城的人現下到處在談論你的事。”
蘇錦煙自然知曉,外頭的一舉一動張叔都已經稟報過了。蘇錦煙笑道“檀玉哥哥來得好,後院婆子正在做鹵肉,回頭我讓人送些過去給你。”
檀玉無奈莞爾,呷了口茶,問她“眼下隻賣了兩千畝的茶葉,還剩八千畝,你有何打算?”
“不急,”蘇錦煙說道“高老爺從宜縣帶來的茶商,我分兩批相談,今日見到的隻是第一批。”
“可即便如此,”檀玉擔憂地問“依據今日的情況來看,明日那批商客,最多也隻能吃三千或四千畝,剩下的你該如何。”
“明日他們能吃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我自有法子。”
“何法子。”
蘇錦煙見他比她還著急,難得俏皮地眨眨眼“屆時你便知了。”
聞言,檀玉微微舒了口氣,說道“阿丸,實不相瞞,我前幾日已經去信給同窗好友們,向他們求助此事。”
“他們家中也不乏做生意買賣的,我想,這些人總歸有些門路”
“檀玉哥哥,”蘇錦煙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此事我早已作了安排,切勿擔憂。”
送走檀玉,霜淩卻是在一旁說道“小姐,檀公子為人實在不錯,君子坦蕩,且才學斐然。”
蘇錦煙斜睨她“你又想什麼鬼主意?”
霜淩笑著吐吐舌“小姐,奴婢隻是覺得檀玉公子真是個不錯的良人。”
她小聲道“小姐難道就沒想過,往後小公子出生也需要父親嗎?”
霜淩心底其實也有些遺憾,她之前是希望她家小姐能跟世子爺和好的,畢竟世子爺這些日子看起來實在是可憐。不過現在又覺得檀玉公子也很好,待人斯文有禮,且還懂得體貼溫柔。最重要的是對她家小姐很好很好。
她之前聽後院婆子們說起獨居婦人的不易,尤其是還有孩子,家裡沒個男主人會讓人瞧不起。霜淩雖然覺得她家小姐能力不輸男兒,甚至比許多男人更優秀。可總見她這麼一個人獨來獨往,心裡也不忍,若是能有個像檀玉那樣的人陪著,想必會好些。
蘇錦煙倒是不知她的丫鬟操了一肚子的心,聞言,卻是毫不在意地說道“屆時的事屆時再說,若是以後他想有個父親,那我招贅便是。”
“可小姐忍心讓檀玉公子入贅嗎?”他可是檀家的獨苗苗呢。
“”蘇錦煙無奈“天底下這麼多男人,為何你非看中他?”
“小姐,”霜淩跳起來,大臊“呸呸呸,哪是奴婢看中,奴婢這是替您看中。”
蘇錦煙歎氣“往後這話可不許再提,免得讓檀玉哥哥聽了去可不好。”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次日,蘇錦煙在縣衙後堂繼續接見了第二批從宜縣來的商客,依照昨日的情況與眾人商談了一遍。直到當日下午未時,蘇錦煙又陸續地賣出了兩千畝的茶葉。
此消息一出,眾人的心情就有些微妙。
若說蘇錦煙昨日賣出了兩千畝的茶葉還算小小的驚豔了一把,那今日的這兩千畝就實在是讓人笑掉大牙,畢竟她隻剩下最後一天了。
最後一天,需要賣出六千畝,這如何能做到?
“不可能做得到!”有人斷言。
“蘇東家花了九日才賣出了四千畝的茶葉,想必這四千畝都是費了大力氣的。”
“這可如何是好?”另外的人後悔不已“我昨日還加注了二十兩銀子,壓的就是蘇東家。”
“你二十兩銀子算什麼?蘇東家壓他自己的就是二十萬兩。”
“嘖嘖嘖,”聞言,立即有人感歎起來“這錢估計要打水漂了。”
與此同時,城外彆莊何家。
何順哀聲歎氣“爹,看來這蘇東家是要輸了。”
“還好您老人家有先見之明,提前壓了段晉鴻,也算得賣了他臉麵。”
何承老爺子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喝茶,麵上卻是擔憂。他打心底裡倒是希望蘇景能贏的,先不說蘇景承若他的一成紅利,就說蘇景背後的勢力,能讓欽差大人出麵的人,定然不簡單。他何家若是與蘇景合作,往後商途說不定更平坦。
隻不過,天算不如人算,蘇景即便背景雄厚,但難免年少輕狂,誇下這般海口。
“爹,”何承想了個主意,趕緊道“你說眼下咱們要不要先送禮去段家提前祝賀?咱們提前去了興許還討了個巧。”
“糊塗!”何承將茶杯擱下,沉著臉“這種時候上門隻會是拿臉皮給他段晉鴻臊。”
段府。
“一個毛頭小子罷了,”王市令說道“吃過的飯還沒有咱們走過的路過,當初應下此約我便清楚這人必輸無疑。”
“畢竟一萬畝的茶葉可真不是小數目,任他三頭六臂也難以辦到。”
“來來來,段堂主,咱們不防今日提前慶賀一杯。”
段晉鴻倒是沒那麼樂觀,他麵色凝重“我總覺得這蘇景還有後招。”
“何後招,你昨日不是還說他黔驢技窮了麼?”
“昨日確實是如此,”段晉鴻道“可到了今日,他蘇景仍舊是不慌不忙,那就可疑了。”
“你派去的人怎麼說?”
王市令道“今日蘇景去了趟縣衙跟那些商客見麵,然後就回了府,不見動靜。”
“那便是了,”段晉鴻道“若他真是黔驢技窮,這種時候在府上又豈能坐得住?”
王市令動作停下來“那依段堂主之意。”
“我也未能確定,得看看明日再說。”
定城。
尉遲瑾從府衙大牢中出來,麵色有些憔悴,審了一天一夜的案子,著實累得不輕。
“世子爺,”耿青說“十七的消息來了。”
“說。”尉遲瑾腳步不停。
“夫蘇”耿青嘴巴像打結了似的,之前世子爺發火不讓喊夫人,這會兒覺得怎麼稱呼都不對,以至於後麵的話都不知如何說出來。
尉遲瑾停下,冷眼睨他“怎麼了?”
於是耿青隻好硬著頭皮道“蘇姑娘那邊已經賣出了四千畝,緊緊隻剩下一日期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