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賢人伏在桌子,手指緊緊扒著桌沿,痛得嘶氣你瘋了嗎!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哪!
接連巨響過後,整個教室安靜了兩秒,
緊接著,教室裡的所有人,無不紛紛回過頭,齊刷刷投來疑問目光,就連門外正跟校長談話的青木老師,也回了半個身子,奇怪看著北原賢人。
“北原同學,你”
而製造躁動的真正罪犯,幕後黑手,卻一臉事不關己,淡然自若地拉開椅子坐下,旁若無事地收拾課本,嘴角甚至還隱隱勾起了一彎弧度,仿佛在心裡計劃了很多年的小惡作劇,終於一朝得逞。
良久,北原賢人才慢慢抬起頭,裝作鎮定說道“腳趾不下心撞到了桌腿。”
大部分同學也不疑有它,陸續收回視線,北原賢人微微鬆了一口氣,沒人看到嗎,幸好。
他掃了圈教室,心裡打定主意,以後不管誰來問剛才的事情,一律不承認,就是一口咬定不小心碰到了腳。
就算真有人看到了那一幕,心有懷疑,隻要他死不承認,堅決否認,也會漸漸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剛入校的大明星,竟然對剛見麵的同學悍然使用暴力手段,這種脫離普世邏輯,荒唐如玩笑一般的展開,也沒人會真信吧。
稍一會,青木老師折回教室,告訴大家繼續上課。
北原賢人仍有些後怕。
“剛才她瘋了嗎,就沒想過,萬一,萬一被同學看到!你該怎麼辦?你要怎麼向大家解釋?”他深吸氣按耐下躁動的情緒,試圖摒棄雜念,想好好聽課,然而卻詫異的發覺,自己連最基本的集中注意力都無法做到。
總有種類似尷尬的心緒,說不上為什麼,自己對自己的一舉一動就是非常在意。
渾身不自在,坐位上像長了刺,無論怎麼坐都非常彆扭。
手足無措,好像整個人都無處安放。
隻能強迫自己,望向距離左畔更遠的彆處。
北原賢人撐著臉,一個勁盯著黑板角落,雨宮雅柊同樣支著頭,一動不動眺望著窗戶外麵,方向不同,但拋去其中的目的性不談,做法竟出奇一致。
“這個氣氛不大對啊,怎麼那麼彆扭。”北原賢人心裡犯嘀咕。
教室裡的鐘表噠噠旋轉,直到半節課慢慢過去了。
北原賢人忽然把書本往桌子一扣,內心做出決定,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那種奇怪的微妙氣氛,他實在是熬不住。
兩輩子以來,還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半節課居然有那麼長,久到不可思議一般。
就連上輩子高中時代,麵對那些早在他七歲就會的視唱曲和樂理,但還是要浪費時間,陪大家學習整節課的時候,都沒有如此難耐!
他猜測自己可能是有點緊張。
就像兜裡揣著贓物的小偷迎麵撞上巡邏警察,欠錢的在路上偶遇債主,能心安理得才怪。
雖說五年前的那場意外,他並不是真正罪人,但那時的所作所為,確實也間接傷害到了對方,自己理虧沒差。
天天這麼個美蘇冷戰一樣的氛圍,尤其一想到往後還要持續兩年,他頭都要大了。
“不管怎麼樣,至少先搭上話再說,找個突破口。”
“要不然先道歉?這應該沒錯。”
“但開門見山的說對不起,會不會太直接,太隨便,一點也不莊重,顯得自己沒誠意。”
北原賢人想了會,筆尖在白紙上一磕。
——好久不見,恭喜你奪得利茲鋼琴比賽第一名。
用這句話做開場白,有點俗,不過從試探對方態度,針對性的計劃後續方案來看,倒也沒什麼問題。
但再度想了想,他又十分糾結的,把後麵一句話給塗黑掉。
語氣太官方,跟個外人一樣,也不太好。
就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再度聚首,彼此生疏了,這個時候若是衝上去一個熊抱,喊句“想死你了兄弟,晚上喝個痛快!”感情不說是複舊如初,那至少也回來了十之七八,但若隻是簡單的寒噓問暖,那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但是他不清楚雨宮雅柊的態度,如果對方心裡怨氣很大,自己想當然的去套近乎,說不定隻會造成反效果。
快糾結破了頭。
感覺上輩子第一次接觸和聲學的時候,他都沒這麼頭疼。
唉,還是隻留個“好久不見”吧。
北原賢人掃了圈教室,趁沒人注意,悄悄把紙條飛到鄰桌,微微側目觀察。
正支著頭眺望窗外的雨宮雅柊隨意瞥了一眼,略微沉吟了幾秒。
然後她看都沒看上麵的內容,直接摸起紙張,動作粗暴地將其揉成一團,砸進桌洞!
“”北原賢人。
看來對我的怨氣真的很大啊。他暫時熄了心思,筆尖噠噠敲擊著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