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在旁恨聲道“一路上,有師尊護著開路,秦重師兄還好,他向來剛正,也不在意打掃戰利,隻沒想這人來時赤手空拳,卻暗藏了兩隻大袋子,恰好師兄又不在,他……他簡直如蝗蟲過境!”
方闊海笑道“怎麼了,我打個牙祭還有錯?秦重所在的地軸部有淩老大罩著,眾所周知是吾等地煞七十二部最肥得流油的一部。秦重向來又得眾多老大們器重,他自然不缺資源。想我地猖部多苦,地麵先頭部隊啊,風裡來雨裡去,乾的全是苦差事。小五,我看是曹老待你太好,你一天到晚隻管挑著你那鬼燈乾照路兒的輕鬆活計,細皮嫩肉也不當家,怎知生活艱難要啃土,樹皮雖硬關鍵時也能活命!”
“咦?”小二故作疑問“方闊海,小二很困惑呢,莫非你真的敢憑你那兩隻破布袋就去打掃十方閻羅殿的戰利?那麼多鬼具,哦!對了,背後背著一兩隻鬼,走路摔個跤,也正常。”
方闊海一愣,隨即大笑道“我方闊海是誰啊!一個字命硬!不就是鬼具嘛,要死鳥朝上,我怕個鳥!好了,廢話少說,曹老在等著,小韓原,我帶你上二層塔!”
“等我一下。”韓原立即邁步上前,往一層塔的深處行去。
方闊海在後喊道“小家夥,你不用看了,我都看過了,這一層塔給十方閻羅殿打掃得跟狗舔過一般乾淨,偏司馬傷那老不要臉的跑了,他定是有那啥儲物的大袋子,好東西全部給他打包背走了。”說到這裡,方闊海狠狠地啐了一記。
韓原也不理他,隻往視線的儘頭一路行去。
第一層塔高三丈、寬近二十丈、闊及三十丈,前後共計兩進。兩進的牆壁上儘是斑駁及塗抹刮擦過的痕跡,想是原先牆壁上都刻有壁畫,此時均被十方閻羅殿或更早前來此處的人拓印後,再以利器刮抹掉。見狀,韓原不禁暗歎了一聲“可惜!”
後一進入口處則書有“武者”兩個大字。
甫進其內,韓原立即渾身寒毛乍起,即知此為“武意”加身所致。凡武者到此,也必感此武意。過去當有武者曾經在此勤修,硬如堅鐵的地麵已被百煉千錘的步法踩得坑坑窪窪,牆壁上更是留下日深月久的一道道打坐虛影。
韓原打量一番四周,再閉目以他目前所修的“手進足動參互就”去應證去感受。當他睜開眼來,就見牆壁上刻有一篇名《多寶塔初之武經序》的序文,序文寫道
玄鶴幼習道家長拳,頗得精要。
吾師虛舟韓先生,見而笑曰若知敵一人之法矣,詎知敵虎豹獅鷲及百萬人之法本於是乎?
玄鶴退而思,思而學,乃知天下之理,原於約者,未嘗不散於繁。散於繁者,未嘗不原於約。
師又曰夫首之大,嘴牙之小,不相稱焉,兩不相為用也。手足之大,指爪之小,不相稱焉,兩不相為用也。
鳧以掌大而不能棲,鶩以嘴大而不能啄,鳶以翼大而不能擊,狼以尾大而不能掉,鹿以角長而困,豕以肉多而喘,駑以鬣濃而鈍,虎以項短而力,兔以前短而狡……
吾觀此多寶塔初之壁畫,古之善鬥者,一身四肢屈伸變化,有無窮無儘之形……
多寶塔不知何時、何人所立,塔身共十一層,吾登三層而力竭止步,如困於天地。
世有摘星攬月之真人邪?
先師曰人本一座寶山,藏須彌於芥子,善也……
大觀二十九年,青州玄鶴子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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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居然是玄鶴子!”小二念至序文末尾,驚奇道。
“玄鶴子是誰?”韓原問道。
“傳玄鶴子在一千七百年前,就被尊為‘拳宗伯’,曾著有《武經拳法綱要》傳世。小二不才,也選修過一段時間的拳法綱要。據說,玄鶴子二十五歲之前即登武師境,他所精修的一門《古法通臂拳注疏》被列為神技,可惜世所不傳。大觀二十九年,按史書算算,玄鶴子的修為應已臻至至高的武道境了。”說到這裡,小二一臉的神往。
“老子修的也是拳法啊,可恨!一定是司馬傷這老不要臉的將武經拳法的壁畫全抹個乾淨,一根毛也沒留,一件寶貝也看不見,這裡可是多寶塔啊!”想到痛心處,方闊海又忍不住啐了一記。
韓原笑道“方闊海,你看這序文中,玄鶴子的師傅曾說‘人本一座寶山’,我雖修行日短,但也聽我老師說過‘武者境對應人之修行,如打地基,須以錘夯實。地基不牢,入寶山而空回’。我猜想這第一層塔應該是對應武者境的,除了壁畫,恐怕真沒什麼寶貝存放。”
聞言,小二心中一動,暗道“是了,想那司馬傷貴為十方閻羅殿掌教,自稱身藏近百鬼具,江湖上人稱百鬼道人,可謂凶名滔滔。但今日師尊僅憑一鬼震懾其百鬼,令其倉皇而逃,師尊前時要我莫急著衝破武者境,想必正是我地基夯得不牢,否則,今日司馬傷,定是來日我之寫照。”
方闊海則咧嘴笑道“小韓原,你說的不錯,正所謂童言無忌,那是一語中的,相當準確,你說,這多寶塔的寶貝藏在哪裡?”
韓原皺眉道“什麼童言無忌,方闊海,你又在瞎講。我認為這裡確實有寶貝,但是它們在……”說時,韓原抬頭,手指向上一指。
“二層塔果有寶貝?”方闊海頓時跳叫了一聲,又頓腳道“不對,曹老在二層塔,那寶貝定在三層塔,四層塔,五層塔…啊啊啊啊,十一層塔,好多寶貝,我咬被子要死了!”說時,方闊海扛著兩支布袋行囊,便“噔噔噔”地往二層塔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