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遠歎口氣,看著帳篷外麵嘩啦啦的大雨。
“我以為他是村長的親戚,我還納悶怎麼從來沒見過,他長得那麼好看,一看就是城裡人。”
“然後我就帶著他去找村長。他跟村長說了什麼,我不清楚,第二天他就在老鐵家的房子住下了。”
說到這,童遠看向沈朗“老鐵家在村西頭,他家早兩年都搬到城裡去了。這次地震,房子就塌了一半,原本就是隻有一間平房,不像二層樓的都塌了。”
沈鷹啞著聲音,他身上都是泥,頭發也很臟,可他毫不在意“他就在這裡住了三年?”
“是。他很安靜,一點也不像年輕人。不過你要是路過他門口,跟他打招呼,他又很禮貌。”
沈鷹唇角扯出苦笑,聲音在雨夜中很淡“他就是這樣。”
童遠道“說起來,還是我家那個臭小子。他初中回回考試都是倒數第一,我家就這一個獨苗,我也不求他多有出息,隻是想他能走出去看看,看看外麵的世界,多學點有用的東西。”
說到這,童遠又有點傷心,臭小子現在人不知道哪去了,他不敢想,一想就做噩夢。
“有一次,他考的太差,被我趕出去。他就跑到小江那裡去了。小江人好,管他吃飯,又幫他補習。我也聽不懂,反正回回童宇回來,都說小江哥哥真厲害,比老師還厲害。”
“就這樣,學了一年,臭小子居然考進市裡去了。我跟他媽是真的沒想到。”
“你說人家幫了這麼大的忙,我們兩口子怎麼好意思。去給他送錢,他說不要,說跟童宇有緣,順手的事。”
“我們也不好意思,就隔三差五的做些吃的,給他送去。對了,他特彆喜歡我老婆做的臘肉臘腸啥的,每次都能吃一碗。今年我買了一頭豬呢,本來想著弄好了給他都嘗嘗,誰知道如今出了這事。”
男人絮絮叨叨的,聽的人死命的壓著湧上來的心酸。
補習啊。
曾經在明亮的教室裡,他多少次看著坐在窗邊的江風,低著頭跟人講課,有時候對方太笨,他還會泛起無奈的笑容。
偶爾還會抬頭過來看他,見到自己也在看他,就會立馬羞怯的低下頭去。
那樣好的少年,那樣好的江風。
他怎麼救,怎麼就把他弄丟了呢。
沈朗沉默的聽完童遠的話,看向垂下頭,抿唇的弟弟,知道他在壓抑著自己的痛苦。
他扭頭又問了些彆的情況。
童遠都說了。
慢慢的夜深了,幾個人都不說話。
第二日雨小了,他們一早出發,繼續往前走。
然而山裡塌方的地方太多了,他們隻能繞行,進展緩慢。
又過了兩日,離村子已經很遠了。
三個人灰頭土臉,就像是泥地裡滾過一樣,神色疲憊。
沈鷹的雙眼通紅,他這兩日沒有休息,強迫自己醒著,隻有這樣,他才能告訴自己,江風還在等著他。
又行進一段路程,三個人坐在石頭上休息。
沈朗拿著望遠鏡四處看。
“童遠”
“沈先生”
童遠咬著饅頭,應一聲。
“那邊好像有個湖泊。”
童遠拿起望遠鏡也看了過去“是,那個湖離這邊還很遠,咱們走過去也要一天。”
沈朗原地思索片刻“去那裡”
“去哪裡?”童遠疑惑道“那個湖雖然不深,不過連日大雨,怕是水位也漲了,而且那裡離村裡很遠,他們不會跑到那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