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終於開了！”
隨著一扇封閉的石門被打開，周丫丫長舒了口氣，再度說道：“剛剛若不是李道玄那一下，我真以為自己要死在那斷頭台上了。”
一身烏漆嘛黑的談笑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雙手攏袖，笑著說道：“跟道玄哥一塊下墓，有一點你是始終不用擔心的，那就是你的安全。”
“行了，彆吹捧了，鑰匙已經拿到，就先回去吧。”
再度拿到了一枚門令鑰匙，但李道玄眼神當中卻沒有絲毫欣喜，反而愈發沉重。
因為就在五天前，在墓中的他忽然看見了麵板上彈出的一行文字。
【鎮邪塔中鎮邪祟，貪婪的殺豬匠大概永遠都無法知道，遠在搖影河的河母，已經開始複蘇了。】
河母複蘇了。
但自己這邊還遠沒解決，這要等自己出去……手巫城怕都要沒了吧。
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偌大家業，這要說沒就沒了，李道玄還是有些放不下。
再加上還有方節，周絮，白珺他們。
周絮和白珺要是見沒有希望，多半會走掉，但是方節那個認死理的肯定不會。
為了給他死去的姐姐報仇，就算把命搭上，他也是在所不惜的。
至於丘無名所說的他會出手……李道玄表示，這種話聽聽就好了。
自己要是真能把令牌帶出去，那還好說，要是自己遲遲沒有出去，以他那種梟雄的性子。
難。
隻能說很難。
“對了道玄哥，這回去就剩最後一個除夕關了，等過了除夕，這第三層也就算過去了，到時候你？”
談笑似乎注意到李道玄的情緒有些變化，便是出聲問道。
“出去，不去第四層了，等拿到東西後我就先出去了，你們……再看你們的吧。”
周丫丫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手巫城出事了？”
“嗯，河母已經複蘇了，我得儘快回去。”
“那我肯定是和你一塊的。”周丫丫表態，她原本就是待在李道玄的領域裡邊的，此刻見李道玄要出去，她自然選擇跟上。
“貧道初來乍到，怎麼也得為手巫城出一份力的。”
談笑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行。”
李道玄說著，一條土黃色小蛇從他的衣袖當中鑽出，落地之後體型就不斷變大，很快，一條體型將近三十米的巨大蟒蛟就出現在了這山巒當中，壓死樹木無數。
“走了。”
李道玄當先跳上蛇頭，周丫丫和談笑則是上了蛇背，很快，這無儘的山嶺之間，便是多了一條蛇道。
……
此時的手巫城，已是被一座青色流光彙聚而成的光幕所籠罩。
方節四人依舊守在城頭，看著那飄滿浮屍的搖影河，臉色沉重無比。
惟一一個有過親身經曆的朱業說道：“現在還隻是第一步汙染，搖影河的河水會倒灌進入城內，但凡城內有有接觸到這些水的百姓，都會變成邪祟。”
“真正的汙染還是要等河母的領域。”
朱業雙手拄著拐杖，看著這屍臭滔天的搖影河，繼續說道：“到時這河水上邊會有霧氣浮動，彌漫在這搖影河兩岸，但凡被霧氣籠罩的，也會被汙染……等到那時，才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方節雙手環抱胸前，微眯著雙目，好似穿透無儘虛空看向了對麵。
“幕府城那邊聯係好了嗎？”
周絮頷首，“都聯係了，他們會盯著，要是有蔓延到他們那邊的跡象，他們自然會出手，若是沒有……就讓我們自生自滅了。”
“這是他們的原話。”
“正常。”方節點頭道：“若是他們幕府城遇到事情了，我們多半也是如此。”
隻是說完，他忽然一巴掌拍出，打碎了城牆上的一個墩子，罵道：“但是真他娘的操蛋啊！”
朱業見狀嘴角抽了抽，“輕點，修也是要花錢的。”
“放心，主人走之前說了，我們要是真解決不了，神巫城的丘無名會出手的。”
李道玄不在，白珺也就沒了那副小鳥依人的姿態，轉而變得有些高冷。
此時說話也是如此，模樣懶散，姿態隨意，好似什麼都渾不在意。
“走吧，周絮在這盯著就好了，我們先去看看擠進來的那些小鬼。”
白珺說完，身形一步跨出，就已消失在了城頭，至於具體是去了什麼方向，也沒人知曉。
見她走後，周絮才轉頭看向方節，問道：“你這師父，到底是什麼實力了？”
“那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說完他又補了一句，“要是李哥在的話，李哥應該也知道。”
朱業則是笑嗬嗬地說道：“反正天塌下來了也有你們這些高個子頂著，我就先去下邊看看了。”
說完他幾步走到了城門口的樓梯邊，也是離開了城頭。
至此，城頭上隻剩周絮和方節兩人。
“這裡就麻煩你盯著了，我也去看看。”
“不麻煩。”周絮平淡的說道。
方節轉身，來到城牆的另一邊，隨之他的影子也就灑入了城內，在他的影子所籠罩的範圍之內。
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他也很自然地看到，一條連通著搖影河的水渠邊上，有一具脊柱坍塌，上半身拖地的水鬼正在上岸，但凡是它所過之處，地麵儘皆被腐蝕，留下了一條長長的黑線。
見此情形，他的影子站起，直接一腳將其踩地稀碎，最後化作了一雙紅舞鞋。
再一眨眼，方節就已經來到了旁邊，收起了舞鞋。
而與此同時，他的影子也再度恢複正常，籠罩住了整條水渠。
水渠不大，約莫隻有兩米來寬，可饒是如此，這原本就是排泄廢水的溝渠，此刻加上屍臭味，已是臭不可聞。
原本還能看見水底的溝渠，此刻水流已經變成了灰黑色。
一隻隻斷手，殘肢在水流當中起伏。
原本應該流向南邊，流出手巫城的溝渠，此刻被河水倒灌，水流也轉而由南向北。
方節往前走了兩步，探出頭去。
原本還隻是有斷手斷腳浮現的水麵，卻倏忽飄出來一具浮屍，正麵朝上，雙眼正好對上了方節的雙眼。
它的嘴角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方節見此情形，也止不住的想笑，嘴角翹起的他也知道，隻要他的表情和這鬼的表情達成一致，那麼他也就會變成鬼。
在這俗世當中摸爬滾打許久的他，對於這些常見的規則，都已經能輕易洞悉了。
隻是縱使知道，他也依舊在笑著。
隻是區區一個丙級邪祟，也想傷得了我方節？
你怕是不知道什麼叫做邪祟！
一人一鬼都在笑，當二者的笑容達成一致的時候，殘陽蘇醒了。
它從地麵站起，站在了方節邊上。
這明明是他的影子，但看起來卻有些不太一樣，因為這影子看起來，很是高大。
它伸手，一把把這個鬼從水中掐了起來。
它掐住了這鬼的脖子，看了一眼，然後猛地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裡邊。
沒有看見嘴，但是很快，就響起了“哢嚓哢嚓”地咬碎骨頭的聲音。
直到這鬼物徹底不見，方節才拍拍影子的肩膀，“吃飽喝足，該乾活了。”
話音剛落。
刹那間，他的影子就籠罩了整條水渠，其覆蓋之處，整條水渠都變得漆黑，黑暗好似液化，在這水麵流淌。
當黑暗形成實質的時候，又很快退卻，方節的影子也恢複正常。
但隨之消失的，是整條水渠的靈異。
所有的斷手，殘肢，儘皆消失，整條水渠再度恢複到了先前沒有被汙染的時候。
方節轉身去了彆處。
隻是當他走後，星星點點的靈異再度突破了俗世禁製，滲入城內水渠。
周絮所布下的禁製，自是無法抵擋搖影河靈異的侵蝕，其能起到的唯一一個作用，就是減緩其侵蝕的進度。
另一邊，城東，拄著拐杖的朱業閒庭信步地走著。
“一個，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