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的妻子過了這些年的苦日子,已經是個很堅韌的人,也認識劉七尺,這時正略帶哭腔,卻條理清晰的說起之前的事情。
“魔族?!”
劉七尺臉色微變,“那光球當真自稱魔族?”
婦人哭訴道:“真是這樣!劉將軍,我不敢有假話呀,老馬他還有救嗎?”
“器魔,三梟……”
蘇寒山若有所思,“聽起來,他竟然是以旁人修煉用器之道的功力、記憶為食。”
“那他施展騙術說,把絕技改良,還給原主,恐怕真正的用意,是要壓榨潛能,放任原主爆發靈感,使這門技藝更上一層樓,好再被他吃一口。”
劉七尺立刻道:“這麼說,他還會回來?”
“未必,有可能隻是依靠這條魔氣跟他本體的聯係,來傳遞信息,不需要本體回來一趟。”
蘇寒山微微皺眉,“但就算是我,也無法感知到二者間的聯係軌跡,甚至無法一舉將魔氣抽離。”
他手指在老馬額頭輕輕一動,似乎畫了一個卍字印。
老馬整個人,立即被封入一塊冰藍色晶體之中。
“我用玄冰禪定,讓他心意沉眠,再用搜魔真氣封印他,慢慢磨滅那條魔氣。他的生命潛能已經跟魔氣纏成一團,隻能這麼溫吞的來,大約需要半天時間。”
蘇寒山一語落下,也沒空管彆人的反應,身體驟然升上高空,俯瞰城區。
他在老馬家的院子裡麵,完全感覺不到那個三梟魔頭來去的痕跡。
但按照老馬的妻子描述的場景,他可以肯定,那魔頭在泉城現蹤之後,不可能隻做下一個案子。
“有發現嗎?”
東方新追了上來,回望地麵,“魔族來去之間,竟然沒有一點氣息殘留,可供追索。以記憶為食,神出鬼沒,果然是個可怕的種族。”
“按師兄的說法,魔族中數量最龐大的,還是獸魔與屍魔,倒也不至於都有這麼詭譎難測。”
蘇寒山琢磨著,“器魔這種名稱,意義頗深啊。”
“按理說,魔劫爆發的時候還沒到,這裡卻已經出現一隻讓我們都抓不住的魔族,偏偏,還是在存有天命寶藏的地方。”
劉七尺也跟了上來:“你是說,一千多尊天命神將傀儡,之所以全都能自我成長,就是跟器魔有關?”
“也許吧。”
蘇寒山回了一句。
原本這趟出來,隻是為了給五雷夢境多找一些能源,沒想到遇上這麼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過,將來魔劫之中,免不了跟魔族打交道,現在積攢一點經驗,倒也大有益處。
這座山陽主城,著實廣大,三人湊在一起的話,很難兼顧全城。
略一商議,三人就各自分開。
那三梟魔頭離開之後,他們可能察覺不出什麼痕跡。
但如果器魔作祟的時候,他們正好在不遠處。
那麼,屋子被封閉,旁人向器魔發動攻擊,這些個事情,絕逃不過他們的感應。
蘇寒山飛行之時,把五雷定心圈拋出,嗡嗡旋轉,放大,懸浮在頭頂。
利用五雷定心圈,放大電磁感應,能在更大範圍內,探測半夜有異動的武者。
他剛完成這個舉動,就察覺到第二個受害者。
那是在雪嶺茶幫的院落之中。
雪嶺茶幫的領頭人,九酒道人,已經乘著青雲畫卷從高空回去報信,剛離開沒多久。
如今剩下的這些,都是天梯境界。
其中一個六十歲上下的婆婆,修煉的是茶幫秘傳的《清心普善咒》,算是一種音波功法,表麵看起來,是用古琴彈奏,實則是用不曾炒乾的特殊茶葉,含在口中,哼唱吹奏。
外人不明所以,如果主攻琴身,甚至破開琴弦,反而會遭來致命一擊。
婆婆功力雖然隻有天梯,在這套曲子上的造詣,卻已經有五十多年了,是茶幫中曲律韻味最正的一個,可以破邪破妄,驅魅除靈。
可是現在,她手捧著樹葉,在涼亭裡吹奏這個曲子,卻讓茶幫其他人都精神渙散,昏昏欲倒。
周圍住的很多人家,更是出現功力散失衰退,四肢酸麻,爬不起來的跡象。
蘇寒山淩空而至,一掌按在婆婆肩頭,感應了幾個呼吸,就將婆婆冰封起來,留下一句囑咐,重新飛空而起。
“老馬隻是氣海境界,留在他體內的魔氣,規模太小,一混入他本身生機,就徹底變質,無法作為參照物。”
蘇寒山腳踏雲朵,勻速飛在空中,“現在看來,天梯也不行。”
“但,如果那隻魔頭選擇一個真形武者,武者潛能的抵抗,會更鮮明,魔氣的量也會更大,我就可以探測出這種魔氣的特點,進行追查。”
金丹之道,精研到了可以利用惰性元氣層麵,那種細膩至極的特色,本來就已經超凡入聖。
蘇寒山又發現玄陰搜魔之法,對探測魔氣有奇效。
那麼他獨有的金丹“天眼蒼龍”,兼具陰陽禪定五行屬性,完全可以按次第流轉,暫時徹底轉化成玄陰之屬。
就像是用來做模子的藥泥,隻要用金丹元氣,往目標上裹一下,就能夠印出對方的特點,按圖索驥,順藤摸瓜。
“問題在於,現在這山陽主城中,天梯境界的武者,數量著實不少。”
“如果在他找上真形武者之前,已把天梯這些人的技藝、功力,都吞一遍,不知道會不會產生什麼新的變化。”
大地之下,難以探測的地方。
金紅色的光球,巧妙收斂著自身氣息,在土層間閃爍穿行,內心發出冷笑。
“這城裡的人族,倒也有點實力,竟然還有個天都純陽一脈,修成純陽玄陰的小狗賊。”
“但境界不勝過本座,就算是純陽玄陰,也不可能靠事後痕跡,察覺到本座去向。”
“也不用多,隻需要再來二十名天梯,本座恢複的精力,就可以隔絕老朽的枷鎖,脫身而去。”
三梟魔頭飛行的方向,不斷變更,跟蘇寒山的方向,截然不同。
不一會兒,這魔頭又察覺到,前方有一名真形,一名天梯,湊在一起。
正好一鍋燴了!
屋舍之中,燈火通明。
夏侯等三人坐在桌邊,看著桌上三塊玄冰令牌,各自無言。
這三塊令牌,是蘇寒山走了之後他們才發現的,顯然是給他們一個求救的傳訊手段。
但這種手段,最多也就是幾百裡內有效。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蘇寒山雖然已經離開了好一會兒。
他們三個,仍然沒有決定好,要不要出城暫避。
“不管怎麼樣,這令牌先收起來吧。”
聶飛鷹說著,從桌上拿走一塊,塞進懷裡,正要再說什麼,陡然發現一團金紅光芒,從地下彈出。
門窗自動緊閉,屋舍中都被這團金紅色的光芒渲染著。
“哈哈哈哈,本座三梟,卑賤的人族,展現一下你們……”
“嗯?喚魔道?!”
三梟話未說完,就察覺到那一大一小,兩個竹箱中的氣息,不禁怒喝一聲。
他們這批器魔,當年就是被一個兼修喚魔道的惡賊,呼朋喚友,誘騙埋伏,擒拿下來,賣給了大秦山陽將軍。
“你們的技藝,最是低劣,混賬東西,受死!”
聶飛鷹隻覺一股龐然壓力,鎮住全身,隨後一道紅光迎麵而來,心中錯愕惶然,不明究竟,卻已經感覺到致命的威脅。
但,那道紅光,半途突然斷裂。
哢!
一抹極細的刀痕切過,整條紅光都崩散,刀柄握在夏侯手中。
這個五官敦厚,算是有一點小俊朗的年輕人,此刻臉上青筋暴跳,上半身的衣物陡然炸裂,露出前胸後背的紋身。
蟒蛇、老鷹、惡虎、狸貓、白狐、野狗、斷尾的狼、獨眼的熊……
這些紋身的體型都不大,顯得小巧玲瓏,但此刻,所有紋身的眼珠子,都轉動起來,仿佛要活過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