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無病說話間,將手上的那疊陣圖展開,鋪在麵前的桌案上。
眾人都圍攏過來查看。
《地火吼聖真經》中,並不含有多少陣法內容,但蘇寒山看過蒼天演化版的陰符六韜之法。
縱然受限於自身境界,自己布置不出足以威脅玄胎的強大陣法,粗略的眼光,還是有的。
圖紙上記載的這套陣法,奧妙非常,威力驚人,隻憑這一套陣圖詳解,價值恐怕比起正常玄胎境界的功法還要更高。
東方新亦有所感,驚訝道:“這、這是什麼陣法?好利害的陣型殺招!”
在座眾人之中,以鐵英散人在陣法上的造詣最高。
枯瘦如柴的手指輕輕點在陣圖上,這個老婆婆口中念念有詞,手指輕輕循著陣法線路移動。
“盤誅,八陣卷!”
足足大半刻鐘之後,鐵英散人才回過神來,讀出了陣圖邊角處的一行小字。
“原本要做籌備的話,陣法這方麵,肯定是老婆子我負責,可不得不說,這套陣法比我之前預想的陣法,高明不少,威力應該會更大。”
“隻是這陣法的風格……”
天底下萬般陣法之中,與八卦之道相關的理論,是一大核心派係。
鐵英散人主要研究的陣法,也是以八卦之道為根本。
不過,中土比較主流的八卦陣道,講究的是多種元氣的共同運轉,卦象互疊衍生,變化無窮,以呼應天地之勢,巧妙生克之法,來壓製對手。
而這一卷陣圖中透露出來的八卦之道,主要講究的是對環境方位的誤導扭曲,力量方向的偏差挪移。
對於元氣本身的屬性變化,倒是沒有太多涉獵之處。
這樣的陣法,一旦運轉起來,內部沒有多種屬性的自然反應、協同變化,整個陣勢必然難以持久,對於布陣的材料消耗,也非常劇烈。
但好處在於,省去了元氣變化的所有步驟,哪怕入陣的隻有一兩種單調力量,也能貫徹運轉,把陣法威力,極速拔高到最巔峰的狀態。
“這樣的陣法,並非武學正宗煉氣之道,應有的氣象。”
鐵英散人說道,“傳聞中,中古時期,八卦之道流傳到東方海外洲陸後,因為當地精怪橫行,妖孽頻出,怪物竟然比人多,演變出來偏激風格,倒是與這套陣法,有些相似之處。”
海無病說道:“這卷陣法,是我在東海一夥殘兵身上得來,想必是梁王昔日坐鎮東海之濱,也通過海商生意,搜集到了海外洲陸的許多寶物。”
鐵英散人點頭,手指輕輕按著羊皮陣圖的邊角處,頗為珍重,仔細端詳。
“倒也未必是從海商所得。”
紀不移忽然開口,“當年東海九郡中,有三教一王的說法,一王當然指的是梁王府,而三教,指的是天命教、獲麟書院和眾生相三大教派。”
“天命教密謀造反,勢力龐大,自不必多說。獲麟書院門人雖然不多,卻大多是白首窮經,養氣浩然的大儒高手。”
“眾生相則最為神秘,據說是海外漂流而來的一支異人所創,教派風格,似佛非佛,似道非道,常常接取殺手生意。”
“當年我宗門被滅時,那群老仇家,就請動了眾生相的殺手……”
紀不移語氣微頓,想到傷心處,目光深沉的落在陣圖之上,緩緩說道,“我對陣法僅僅粗知一二,隻看陣圖,倒還沒有察覺,聽鐵英散人講解後,才想起來,那群殺手所用的陣法路數,似乎就與這陣圖,有些相近之處。”
“眾生相?”
海無病訝異道,“這個教派的大名,我也聽說過,隻是當年沒有機會接觸。傳聞眾生相曾經被梁王請動,刺殺太師,被太師施法詛咒,反殺高層後,追索尋得總壇分壇,派兵圍剿,覆滅得比梁王府和天命教還要快。”
“他們的陣圖,竟然出現在梁王府的殘兵身上,嗬嗬,想來那梁王府當初作為,也跟司徒世家行事風格一般,太多齷齪。”
海無病說著說著,便麵露冷笑,諷刺起司徒世家來。
東方新隻顧感慨了一聲:“東海九郡這幾年雖然亂,但也真是處處機遇啊,如此厲害的陣圖,竟隻被一群殘兵持有。”
蘇寒山在旁有意無意的觀察著,此刻說道:“既然諸位都對這套陣法的威力極為認可,那我們就在籌備場地時,暗中布置這套陣法吧。”
想布置出《盤誅八陣卷》這套陣法,先要有八八六十四根銅柱,再鑄造八八六十四根鐵樁,在鐵樁表麵刻滿咒語花紋,引氣洗練,分彆安置在銅柱內部。
到時候,再打入場地周邊的各個方位,構成陣型。
“材料庫存方麵,飛流劍宗會提供,至於整個鑄造過程,以及實際布置,就得請海兄和鐵英散人親自參與了。”
蘇寒山笑道,“海兄,散人的陣法造詣,在我們之中當屬最高,請她助你一臂之力,你不會嫌棄吧。”
海無病連忙說道:“不敢。我雖然也懂陣法,但這套陣圖是我奇遇所得,這回也是第一次嘗試布置,正需散人這樣真正的陣術高手來相助。”
鐵英散人這位老婆婆,跟東方新那樣重視門派利益,才選擇站隊司徒雲濤的心態,有所不同。
她當年有個丈夫,跟司徒世家昔日那位玄胎長老,算是同個輩分,從年輕時就處處競爭,後來比鬥落敗,被對方極儘羞辱,回來之後憤而閉關。
傷勢未愈,心境不穩,如此閉關突破,本來可能還有一半的成算,也隻剩不到一成。
結果他不但閉關失敗,還當場身亡。
鐵英散人因此拜入黃塔道觀,成了帶發修行之人,心中恨怨,幽藏多年。
司徒雲濤展露足夠手段,跟司徒世家抗衡之後,鐵英散人站到他的陣營之中,即是態度最為堅定的一個。
讓她全程參與陣法材料的事情,蘇寒山比較放心。
鑄造場地,也不用到彆的地方另外去找,長樂山房就是個好地方。
眾人商議妥當,事不宜遲,命元歌回去傳信,從飛流劍宗押送鑄材原料過來。
蘇寒山、紀不移與馬連波,則與山上眾人道彆,先回返郡尉府上。
長樂山跟郡尉府之間,相隔不足百裡。
回到郡尉府,司徒雲濤的院子裡麵,蘇寒山才吐出一口氣,神態鬆弛下來。
“紀兄,周圍沒有耳目吧?”
紀不移凝神感應,搖了搖頭。
蘇寒山徹底放鬆,右臂衣袖突然開裂,從手背到手肘之上,延伸出數條傷口,有鮮血滲出。
馬連波一驚:“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