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姓漢子笑道,“而且我家老祖早有謀劃,八塔一台,轉生祭典,建在深山之中,每一回轉生之時,就不會有太多人,化為那種不可吃、又不懂得乾活的活屍。”
“如今我家族中,除了老祖之外,已經有十位族老,八位族兄族姊,都化為異人之軀,周邊百姓依舊安居樂業,可見老祖英明。”
水神老怪撫掌笑道:“確實手段不俗,真值得老夫一見。”
他們上了山頂,還沒有見到顧家老祖,就發現另一條山路之上,也有一群屍魔,被引到山頂來。
武德皇朝在時,東海、南海都有固定航線,遠洋萬裡,貿易百國,好生繁華。
南海航線之上,就有環王國、門毒國、佛逝國、訶陵國等。
東海航線之上,則有新羅、百濟、琉球、扶桑等國。
這些國度曆代以來,都受中原九州文化熏陶,不過到了地方上,又與當地習俗融合,各有偏差,所以從衣著佩飾之上,就能看出不同。
水神老怪當年也是見多識廣之輩,雖然五十年來,大多時間渾渾噩噩,但最近頭腦愈發清晰,當場認出那些人的來路,基本都是南海航線諸國之人。
二十幾個屍魔中,有三人氣息,最能引起水神老怪的警惕,想必是當初還做人的時候,就已經踏入神魄入體的境界,轉生屍魔之後,又大有進益。
兩個顧家人,為雙方引薦了一番。
水神老怪得知,那三人,乃是來自佛逝國的金洲龍牙大將,和訶陵國的神盤婆婆、妙香夫人。
“想不到今天竟然能夠聚集這樣多的同道,真是群英薈萃,濟濟一堂啊。”
萬歲觀正殿之中,供奉的乃是中嶽帝君,此刻從中傳出爽朗笑聲,隨即走出一名黑發金簪,英眉朗目,長髯飄胸的紫袍老者。
雖然他同樣是血眼青膚,但此人口中尖牙不露,麵目威肅,青膚色澤,淺淡純淨,與旁人那些一看就青麵獠牙的駭人姿態,大不相同。
“在下顧西樓,忝為此地主人,不曾出門遠迎,此番失禮了。”
顧西樓雙手抱拳,向周邊行禮致意。
眾多屍魔之中,有的同樣以自家禮節回應,但大多都是不以為意的模樣。
這些屍魔,當初還當人的時候,就未必知道什麼禮節,當了這麼多年的屍魔,骨子裡更是獸性深重。
要不是顧及水神老怪、龍牙大將這些領頭的強人,隻怕他們上山途中,就要直接去鎮子裡大吃一頓,哪裡會耐煩跟顧西樓玩什麼虛應禮節。
顧西樓也不因為他們失禮,有什麼不悅,轉過身來,就請眾人一同入了偏殿之中。
偏殿裡麵,已經有許多侍從等候,擺好了桌案,數量隻多不少,眾人入座之後,還有不少空位。
水神老怪的巨蟒也跟了進來,盤在他身後,頭部高高昂起,吐著蛇信子,眼睛盯著主位上的酒壇。
“嗯?”
水神老怪有所察覺,也看了看那酒壇,若有所思。
這條巨蛇,是他當年養的那些怪蟒中唯一一條活到五十年後的,也曾陪他經曆轉生祭禮,雖然不曾化為屍蛇,卻也變得嗜吃人血,有的時候,比水神老怪本身還要敏銳。
“今日請諸位同道過來聚會的目的,想必在見到我顧家子弟之時,已經聽說。”
顧西樓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們夢中預兆的那人,原本似乎遠在渤海之濱,這兩日裡,已經極速向西,距離嵩山不遠。”
“當初夢境指引我們前往長安之時,都隻有睡夢中,才會出現清晰的方位感應,可是對於這個人,就算是我們清醒之時,能夠察覺到此人大致所處的地點。”
“可見屍變的源頭,我們那尊夢中之神,對他是何等重視……”
“顧家老兄!”
龍牙大將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此人號稱大將,卻隻穿了一身寬大褐紅袍子,腰間鼓鼓囊囊,並無兵甲,顯得頗有幾分寬胖。
“你想找我們商量一起對付那個目標,與本將軍可以說是英雄所見略同,不過咱們能感應到他,誰知他會不會感應到咱們?”
“若是那樣,即使商量謀劃弄什麼伏擊突襲,恐怕都沒有什麼用處,還是要圍追阻截,正麵拚殺。”
“顧老兄若是真有誠意,與其浪費言語,不如讓我們都能飽餐一頓。”
他這話一說出來,立刻引起眾屍魔響應。
就算是水神老怪這邊一個門人,也喊道:“大不了不向你們顧家人動手,讓我們下山,你們指出哪些不是你家嫡係的,我們再吃。”
對麵那神盤婆婆,聞言瞥了這邊一眼,掩唇輕笑。
她雖然自稱婆婆,也有白發,但外貌看著僅有三十餘歲,體態豐腴,身姿曼妙,黑沙纏身,手戴銀鈴,一笑之間,就引得那水神老怪的門徒,心神一蕩。
這些屍魔,當年做人的時候,其實也極少有肯吃人的,他們轉生之後,性情已經從最深處異變,對活人血肉的喜愛渴求,與活屍無異。
可是比起一般活屍,他們畢竟保留了神智記憶,就多了更多欲求,好色正是其中之一。
水神老怪那個門徒,就忍不住放緩了聲音問道:“姑娘笑什麼?”
“龍牙兄所說的飽餐,盯上的可不是指山下那些碌碌無為的小民。”
神盤婆婆說道,“顧兄讓族人帶來的那塊鳥形玉佩上,除了有伱自身一滴屍魔之血,還混了一種奇異的酒水吧,其中香料的味道,我們幾個倒是能分辨一二。”
“若是我所料不差,這種酒隻要一杯下肚,要比吸乾數十人更加飽足?”
顧西樓撫須道:“吃人畢竟單調,這麼多年,我也想換換口味,因為當年嗜酒,就想釀造血酒。”
“但我們吃人,吸的不僅僅是人血,更是魂魄,尋常人血自然不能釀出好酒,經我多年苦思,才想出一種妙法。”
“用許多藥材培養弟子,用這一套自創功法,引導他們修行,直到拳意通靈的境界,已使他們將拳意精神,融在精血之中,自身便是釀酒之器。”
“這樣養出來的好酒,放血品嘗之後,還能再讓他們修養複原,說不上取之不儘,至少也能采割三次,其品質不減。”
顧西樓笑道,“今天用來招待諸位的,就都是第一次采割的好酒。”
“不過,我們縱然不能打埋伏,至少也要知道彼此手段,到時候才能配合起來。”
“要想嘗到這一壇酒,還得讓顧某見一見諸位的本領。”
說話間,他單手一推,那個大酒壇就輕飄飄的,勻速飛向半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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