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暮色四合山坳裡
雪嶺郡最近下的幾場雪都還不算大，但是山裡的雪融化的速度很慢，幾場雪疊加下來，群山已然泛白。
那些樹木、山岩、荒土，在雪色的反襯之下，好像變成了一種統一的烏沉色調。
黑白斑駁，亂中有序，層次分明中又透著朦朧的美感，偌大的山脈，如同一幅水墨畫。
暮色四合之時，金連城在前引路，蘇寒山等人跟著他們來到一處山坳裡，抬頭遠望，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山川美景。
不過，黑七盜的山寨，竟然並沒有設立在遠山之間，而是就設立在這塊山坳裡麵。
所謂山坳，是諸山的山根之間，地勢平緩的區域。
這個時候，李二虎他們那群人的表現，反而更為自然，不露破綻。
金連城立刻道：“不行。”
蘇寒山心裡對這幫土匪更覺忌憚，道：“原來選一個山村做落腳的地方，還有這麼多講究，受教了。”
“這裡兩百多戶村民，我們初來之時，很是殺了一批，以為殺雞儆猴，已經足夠叫他們聽話，在我們的指揮下挖土運石，新造房屋，修改村落，沒想到，這幫山民中頗多彪悍之輩，總是趁夜想逃。”
而且這些屋子裡住的人異常警覺，即使有的屋子，隔遠些的時候聽著鼾聲如雷，隻要他們這群人走動的聲音靠近了過來，鼾聲立刻就會消失。
金連城還在那裡感歎：“這要是在咱們老家，憑咱們黑七盜的名號，起碼也能從這裡麵挑出幾十個青壯，收進寨子，其他人也會更聽話些。”
另外，越往村子深處走去，所看到的屋子，就越顯氣派、高大，也更新。
蘇寒山瞥到他們的反應，心中微動，倒是又跟著他們學了學神態細節。
有個亂發披在肩頭，鬢角微白的八尺大漢，從最高大的一座石牆大屋之中走出，穿過院落，推開將近兩丈高、城門一樣的粗木柵欄。
“當年光是咱們一家就能湊齊人選，還有富餘，現在號召了十幾夥人過來，都湊不足六個有用的。”
陳祖恩皺眉，“我知道你跟賀家寨老頭子有些怨，那老頭子不是已經沒了嗎，咱們還是大局為重。”
“我看，之後也不會再有能用的人趕過來，缺的那一個，就讓賀焰芒頂上吧。”
陳祖恩會過意來：“伱找到譚英他們了，之前旗使不是說他們寨子空了嗎？你既然找到了，怎麼沒把人帶來？”
“所以說，咱們已經換了地方，就不能靠老眼光來行事了。”
金連城連忙道：“我就是為大局，賀焰芒這小子是有些厲害之處，但畢竟單論內功，還沒到氣海大成，真讓他布陣，也怕會給陣法平添破綻。”
“咱們殺了一批又殺一批，到最後剩下三四十戶，雖然看著還算聽話，幫著做了些苦力，但做完了工之後，也不敢多留，還是全部處理掉了。”
蘇寒山乍一看去，覺得這裡不像是大土匪們盤踞的山寨，根本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村。
“怎麼找了個山坳裡的村莊當住處？”
蘇寒山笑道：“我說句冒昧的話，怎麼你們好像做好了四散潰逃的準備？”
走進村裡，老樹銅鈴，牛棚羊圈，處處都是鄉人生活的痕跡，條條小路，蜿蜒於其中，沒有刻意鋪過什麼碎石，夯實土地，就是被人常年踩踏，踩出來的路徑。
陳祖恩有些不滿，“咱們山陽綠林道上的人，這三年裡，實在是衰落得太狠了。”
可細看兩眼之後，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