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山說話的時候,聲調起落如同在念誦詞賦一般,有著獨特的韻味。
這也是鬆鶴純陽功中記載的,通過說話音調的節奏來加速調整內息。
兩句話一說完,蘇寒山剛才被踹了一腳,導致腰腹間氣息沸騰的感覺就大大減緩。
卻在這時,王虎樓的屍體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來,麵孔木然的看向蘇寒山,口中發出一聲怪吼,雙臂張開,飛撲而來。
半跪在地的蘇寒山眼神一變,左手突然向側麵探出,手掌如同天羅罩下。
側麵的空氣發出啵的一聲輕響,如同氣泡破裂,突兀現出一隻白狐的形影,與此同時,前方那飛撲而來的屍體也驟然消失,王虎樓的屍身還在原地。
蘇寒山的手掌,巧之又巧的按在那隻獰惡白狐的頭頂,簡直就像是那隻精怪,自己撞到他的手心裡來。
之前腰腹部位中了一腳的白狐,根本扛不住這一掌之力,整個身子被壓得砸在地麵,陷下去三四寸深。
對於方向感的細微影響,就連蘇寒山、雷白石這樣感知敏銳的高手,也無法輕易破除。
“伱們兩個在乾嗎?”
可實際上,他飛撲過來的時候,衣服、發絲,居然都沒有任何被風吹動的跡象。
“常見的精怪圖譜中,很難找到與它們相符的種類,這也就罷了。它們的報複心,也異乎尋常的強烈,不像尋常的狐、狸二類精怪一樣,吃虧之後就瘋狂逃竄。”
因為在白狐身亡之後,灰狐和黃狐都發出了淒厲的嚎叫。
也不知道是最後兩隻精怪,主動放棄了維持迷霧,還是說,在精怪隻剩兩隻時,霧氣根基已經嚴重不足,被動潰散。
蘇寒山的身影全速掠到左香雲身側,一掌斜劈過去。
“君子十年報仇,而我家忍了五年,至少也算半個君子。”
蘇寒山也沒有感覺到,正麵有一個人形物體向自己飛撲過來時,本該存在的那種氣流擾動。
蘇寒山若有所思:“雷兄又為何不出手呢?難道你們自家人,也要把功勞分得很清楚?”
這金環很窄,已經勒進肉裡,可想而知,應該是在這精怪更幼小的時候套上去的。
那狸怪頭上,還插著一根精鋼打造的短箭,通體銀亮光滑。
蘇寒山這個時候,卻也無暇去追他們。
雷如龍臉憋得通紅,終究沒有再開口。
她已經明白,剛才自己的臉,險些就探進了那隻吞食人血的精怪口腔之內。
蘇寒山已經能夠看到二十步開外的事物。
雷白石笑了一聲,沒接這個茬,轉而道,“蘇老弟,不覺得這幾隻精怪很奇怪嗎?”
要為自家領隊師兄報仇,顯然不是他們能夠做到的,還不如逃命回去,告訴自家館主。
蘇寒山道:“猛獸都能有情,或許精怪間,靈性更強,情誼更深。鄉野故事之中,不是也常有那種殺人如麻,連老人小孩都不放過的土匪,卻願意為了兄弟兩肋插刀嗎?”
就在霧氣散儘時,蘇寒山眼角餘光似乎瞥到,遠處林間,有一道弧形銀光閃過。
很快,雷白石就捏著一隻青黑色大狸貓的後頸皮,走了過來。
雷白石對他豎起一個拇指。
“我們殺死紅狐之前,它們還知道儘量避免交鋒,可紅狐一死,它們就設立迷霧,一副要把我們全部乾掉的想法。”
隔空掌力與桃樹樹乾,死死夾著灰狐的腰腹,使它亂咬亂抓,急於掙脫。
王虎樓剛才“死而複生”,嘶吼複仇的場景,乍一看確實是非常駭人。
那麼頻繁的碰撞,不應該出現在尾巴靠近臀部的這個位置,必然是這些精怪,有意的想要擺脫這個金環,可惜沒有成功。
金環表麵還有很多磕碰磨損的痕跡,本來似乎刻有什麼印記,也被磨損得看不清了。
“哈哈。”
王虎樓的那兩個師弟正在逃竄,甚至更遠處,黃六合之前帶來的那群黃家弟子,在看到蘇寒山一掌就拍死白狐後,也在分頭逃離。
“你總不能再拿區區三隻虎狼之獸,打發人家吧?”
他露出感慨的神色,“平時我家裡人嫌我遊手好閒,惹是生非,過兩天,大夥就該知道,什麼樣的人才叫真正的會惹事兒了!”
若不是蘇寒山來得及時,那隻灰狐,恐怕是想把她整個腦袋一口咬掉。
等那隻狐狸被蘇寒山一掌劈飛之後,左香雲才猛然察覺到那股濃重的血腥惡臭,臉色一白,幾欲嘔吐。
緊接著,那層薄霧也徹底消散,遠山叢林,日光白雲,再度清晰起來。